故乡孬人

鹿钦海

                    故乡孬人
   写完《故乡牛人》5则故事之后，故乡孬人就会自然写出来。但，思索良久，其实，故乡真正的孬人不多，而且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但，如果非要找出几个来，那其实也是因为当时环境的原因造就了这些所谓的孬人而已。
   孬人之一：1947年活埋37名同姓乡亲的鹿配福、鹿配金
   1947年，国民党重点进攻山东的时候，故乡尚口自然也成为很多好事分子的作乱之地。据说，当时在离故乡3华里的岳沟驻扎着不少国民党军队，于是村子里亲近共产党的老百姓就很恐慌，担心国民党会立即打过来，就开始找地方想躲避起来。但，还有很多是没有躲避的。因为他们听到了鹿配福、鹿配金弟兄俩的敲锣介绍。这弟兄俩是亲近国民党的，据说鹿配福还是当时的一个国民党士兵。他们就联合了几个人，沿街敲锣宣传说：咱们都是姓鹿的，咱们都是一家子，我们可以说是无冤无仇的。从今往后，如果国民党来了，由我们出面，如果共产党来了，由你们出面，这样，我们村子就可以永远不会有灾难了，我们就可以永远过上平安的好日子了！他们还说，如果老少爷们不信，我们可以到村子的学校里开会，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在这弟兄俩的忽悠下，很多亲近共产党的老百姓就信以为真，主动去了村子的学校。但，一旦人都凑齐之后，这弟兄俩的面目就暴露出来。他们开始以武装威胁，把去的人都统统捆绑起来。据说，当时有外号叫“生铁牛”的爷俩被他们安排绑人，但，绑到最后，“生铁牛”爷俩也被他们顺便绑了起来。一共捆绑了37个，还包括妇女还孩子。
   然后，这弟兄俩就把这37人赶到了村南的一个叫“舍亩堑”的地方，安排一些狠心的乡邻开始挖坑活埋。据说，在尘土飞扬的时候，有个已经被赶到埋人坑的孩子说，娘啊，我觉得土迷眼啊！娘就说，孩子啊，等一会就好了……
   这是多么悲惨的故事啊！
   我小时候，每年的清明时节，村子里都会组织学生去这个舍亩堑教育“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于是，这个故事就开始牢牢地记在了我的心里。也真的是对鹿配福、鹿配金弟兄俩开始了很仇视的印象！因为，作为是明洪武年间从河南鹿邑县辘轳湾迁来的一家，他们如此做法，确实有点不地道了。
   很多年之后，我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有一年跟着父亲去岳沟赶集，却忽然遇到了鹿配福、鹿配金弟兄俩的亲弟弟。我当然是不认识的，但父亲是认识的。我自然也就知道了，鹿配福、鹿配金的这个弟弟，当年还是我们那个地方著名军阀张步云军官学校的学生，但，因为两个哥哥做了这样的事情，弟弟自然就没法在村子里待下去了，于是才去了别村。
   但，他们的父亲却一直留在了我们村，我记得外号叫“黄刚刚”的，只记得是这样的声音，具体什么意思怎么写，就不知道了。我还记得，这个“黄刚刚”的晚年很悲惨的，后来眼睛也不怎么好了，很多孩子就在他经常出没的地方洒下扎人的蒺藜……。但“黄刚刚”是9队的社员，我们当时属于8队，所以并不知道他更多的事情。
   很多年之后，大概是1976年之后，我也才知道，其实鹿配福、鹿配金弟兄俩能够干出这个活埋老百姓的事情，还是有其他原因的。那就是，据说他们的母亲和妹妹，在村子里也受到了很多不公的待遇……
   但我至今觉得，不管怎么说，他们能够干出活埋37个的事情，可谓很孬！
    孬人之二：父亲活埋老百姓儿子欺压好社员
    1947年活埋老百姓的时候，很多村民是借口不干或者趁机逃离的，因为他们确实是不愿意看到才几百年的一家居然就会血腥到这样的地步！但，一个村民却主动扛着铁锨来到南舍亩堑，开始帮着活埋乡亲。据说，这个混蛋在村子里是个无恶不作的混混，还经常去闯寡妇门子的！虽然后来被打成反革命，但这家人很会适应社会的。居然，在文革最红火的时候，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教育走火了，就会安排这个反革命的儿子在生产队里负责了点什么。
   有句话叫“此子中山狼”的，用在这家身上真是太适合了，这个混蛋居然开始折腾起社员来，还似乎觉得是他那混账父亲活埋乡亲时候盼望的社会出现了，于是就耀武扬威，把自己家的工分记得比谁家的都高。而且是白天黑夜都干都不可能挣到的那样多！
   我至今记得他安排的社员工作，有家社员因为看不惯他的做法言语几句，他居然就克扣了人家500斤的粮食？！还安排人家干了几家甚至几十家社员都没有那么多的工作量！
   有一次，这个社员家的儿子看不惯了，就在收割地瓜蔓的时候做了手脚，故意不割一部分、再割一部分，让以后收地瓜蔓的无法装车。因为地瓜蔓都是缠在一起的，是不可能只把收割好的装车的。不久装车的就发现问题了，说这是谁家分的活啊？居然这样干？就让这个混蛋的儿子去查。但，因为这个混蛋的儿子是胡乱分的，是针对人家多干分的，所以，即使知道是人家的了，他也不敢说的。因为，地瓜蔓收割之后，谁家分了多少，就一目了然了……
    后来这个混蛋的儿子可谓作恶太多，当世就得到报应，可谓是断子绝孙……
    孬人，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都是好吃懒做、横行乡里的，但故乡一直没有这样的。即使有几个不怎么好的，也都有着很深的时代烙印，真的不是孬人自己就可以孬起来的。但，他们有着孬的意向是不可否认的，而且是这个时代给了他们孬的机会。
     草于2011年6月25日。

丛中笑~

血淋淋的记忆，引人深思。。。。

鹿钦海

丛中笑~ 发表于 2013-11-29 10:36
血淋淋的记忆，引人深思。。。。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故事，是最值得深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