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S镇陶家沟村的长满松树的东岭上,有十几座坟丘,那是陶家沟村一户陶姓人家的坟地。 今年雨水调和,田野里庄稼疯长,村民的心里装满了丰收的希望。 东岭上的松树并不茂密,松树的空隙里开着很多石竹花,那蝴蝶一般的小花开在纤细的茎的上端,在微风中轻轻摇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草和野花的气息。 虽是酷热的八月天,由于上午刚下过小雨,气温下降,让人感到特别舒服。 此时,有一个长得斯文的大男孩正面朝南跪在最右边的一座坟前,身后站着的那位皮肤白皙、举止优雅的中年妇女,是他的妈妈。 大男孩叫陶浩然,今天刚刚接到高考录取通知书,他以理科659分的好成绩升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此时,摆在坟前供桌上那张大红色录取通知书,正闪着耀眼的光。 泪水顺着陶浩然光洁的脸流淌,他跪在坟前低声说着:“爸爸,我今天是来向你报喜的,我考取名牌大学了。我还要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高中阶段我让妈妈受苦了。”他转身抱住妈妈的腿,把额头抵在上面,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浩然 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爸爸陶明杰在镇文化站工作,妈妈高敏教初中英语。良好的家庭教育使得他从小就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小学一至四年级,他生活在幸福快乐中,爸妈互敬互爱,家庭和睦,欢乐充满了这个三口之家。 后来,爸爸在城里首付十万元买了楼房,贷了15万元的款,每月还贷一千六百多元,爸妈其中一个人的工资就可应付,余下一个人的工资足以维持家用。 可就在买房不到一年的时候,厄运来了。 那时浩然上小学五年级,有一天爸爸在班上突发心肌梗塞,被送进了医院,在爸爸最后的时刻,浩然跟妈妈站在爸爸的病床前,爸爸想举起手抚摸一下浩然的头显然已经不可能,爸爸翕动着嘴唇,望着绝望的妈妈,微弱的声音越来越低:“把孩子……送进……名牌……”话说到这里,爸爸就停止了呼吸。
二 沉重的家庭负担从此压在高敏瘦弱的肩头上,不懂事的孩子,很快又恢复了快乐。高敏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子,强把痛苦压在心底,她不想让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过多痛苦的痕迹。依然像以前那样细心的照顾着儿子,不同的是节假日她很少带儿子外出玩耍了。她努力节约每一分钱,卯足了劲,盯着儿子的成长,希望儿子将来能够顺利地升入一所名牌大学。 初三结束,浩然以全级部第一的好成绩升入本市的z中学,当时浩然的成绩在全市排22名。 眼看就要上高中了,与浩然一级的同学,有两个是高敏同事的孩子,这两个同事几年前就在城里居住,准备让孩子上高中时通校,就近照顾孩子的生活。 高敏很想让孩子通校,以便随时了解孩子的思想和学习情况,她明白很多孩子青春期心理变化巨大,稍不留神就可能影响孩子的学业。可是,以现在的经济情况,她拿不出钱装修房子,每月打完贷款后,剩下的钱只够她和儿子的生活费,她不想借钱,不愿遭到他人的白眼。 送浩然上高中的第一天高敏再三叮嘱:一定继续努力三年,成绩只能进不能退,目标是清华北大! 自从浩然升入高中,高敏就一个人在家生活,尽管孤独寂寞,可是想到儿子,她心里就充满了希望。她排除一切对孩子不利的因素,包括筹划自己的个人生活,丈夫去世早已超过了五年,哀痛变做了麻木,几年来有同事为她撮合,她从来都没有详细地过问对方条件,就一口回绝了。儿子正处在青春期,她不想让儿子受到一点点委屈,影响到孩子的情绪。如今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儿子成才。至于自己的事情,等到儿子考上大学,再随缘吧。 日子在平静中一天天过去,高二上半年眼看就要结束,浩然的成绩在班里一直保持第一名,可是让高敏不安的是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儿子的成绩却意外的滑落到了12名。 开始,高敏以为孩子发挥得不好,也没过多的给孩子施加压力,可是后来的日子,每次考试浩然的成绩都起伏很大。高敏很着急,多次找班主任交流,班主任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浩然可能学习太刻苦,体力跟不上,最近上课精力不够集中,经常打瞌睡,建议家长给孩子买点咖啡喝。 看到浩然没有光泽的脸和疲惫的眼神,高敏怀疑孩子营养不良,影响了学习成绩。 高敏决定每星期到城里看一次孩子。每到星期天,她就骑着破旧的摩托车,带着保温桶,到五十里外的县城给浩然送饭。在吃饭时,高敏顺便了解孩子一周的学习情况。期末考试时,浩然最终以全班第18名的成绩为高二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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