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结局》---父亲节，为天下所有有所担当的父亲祈福

可贞 · 发表于 2013-6-15 11:07:01

   “爸，爸，爸！”
   刘涛推推晓萍：“怎么了晓萍？你爸我爸都好好地，这些天你梦里老喊爸爸爸的，是咋？”晓萍迷迷瞪瞪地看了他一眼没做声，翻个身继续睡。
   “红，红，吃完这碗古扎...这碗古扎...这碗古扎...古扎古扎古扎古扎......啪！”梦境挣断，晓萍披衣下床，双手抱着脑袋在阳台一角蹲坐下，被她刻意掩埋的三十年前的往事，像雨后的泉眼，摁也摁不住。
   那一年的那一夜，也是这么的亮如白昼，但那是乡村的月光......那个叫红红的女孩呼哧呼哧一口气窜出十里多地，露水很重，她的下半截裤官湿漉漉的裹缠着腿，鞋畔不再起作用，脚在肥大的方口布鞋里处溜处溜擦滑。夜死寂死寂的，红红想靠着一颗大树歇息歇息，却劈头顶砸下一串凄厉的乌鸦叫，红红哭喊一声：“爸！”
   他的身影从月光的阴暗处显现出来畏畏缩缩的，应着：“红，不怕，有爸在！”
   晓萍突然喊出一声：“滚开，你不是我爸！”胳膊一推站了起来。
   “ 醒醒晓萍！晓萍！这到底是怎么了？”刘涛一手擦拭着晓萍脸上纵横交错的眼泪，一手把摇摇晃晃的晓萍揽进怀里。叹口气：“唉，又折腾了一夜，老这样怎么办？回床上补一觉吧，等会我做好饭叫你。”    刘涛第一眼看见晓萍的时候，就被她的独特迷住，哥们给晓萍起外号，心事女孩。但是，现在的这份独特却成了压住刘涛心头的一块重石，搬不动移不开。“晓萍的童年是不是很曲折，要不怎么从没听她提过小时候的事？明天一早就接老丈人来问个究竟。要不就先打个电话？”刘涛自语着摸起手机。
   ----那个白瓷碗在他那黑黢黢的手里，显得那么刺眼，藏满污垢的黑指甲跟着指头肚一起抠进碗里。他还在不识趣的唠叨：“红，，吃完这碗古扎再走吧，这可是你最爱吃的呀！”红红一阵恶心，十三年来吃进我肚里的东西，都是这两只脏兮兮的手做出来......啪！
      “不！爸！”慌乱中晓萍伸出两手，拼命抓扯着。刘涛顾不上收拾失手打碎的白瓷茶壶跟在晓萍老爸后面往卧室跑去。晓萍抓住老爸的胳膊摇晃着：“爸，我错了呀，爸！”
   “怎么了萍萍，你醒醒，爸在爸在！”
   晓萍两手捶打着心口：“爸，我醒着，因为醒着，才这么痛苦，爸，我这儿不得安生呀！”
   “萍萍，不管多深的怨、恨都说出来吧，慢慢说，心事不能憋着，爸等着听你倾诉已经等了三十年了，涛子咱听着，好吗？”
   “嗯，听着、听着。”刘涛点头如捣蒜。
   晓萍低下头，声音低沉缓慢：“爸，你给了我生命，却又将那么弱小的我遗弃，他从垃圾堆里捡回了我，有一口饭先尽着我吃，人家不穿的破衣烂衫，他捡回来洗干净了央求大娘婶子的缝缝补补给我穿，天凉炕冷，我爬进他的怀里睡，夏天的早晨，常常的，我一睁眼先看到的就是他坐我身边耷拉着脑袋睡觉，手里还抓着把破蒲扇，一摇一摇的......爸，他、他养活了我十三年。”晓萍透过泪眼看看两鬓斑白的父亲，“可是，十三年后你又找到了我，你、你是那么的高大，慈爱。你衣着整洁，谈吐文雅，同学中所有的爸爸，不，连学校里的那些男教师也加进去都没有你的形象美好！你就是一尊完美的神。”
   “再回到那个狗窝一样的家，我连天明都等不及，就迫不及待的要走。他央求我再吃碗他包的古扎，他甚至跪下求我......可是，等古扎包好，他颤颤巍巍端到我脸前，那个白瓷碗在他那黑黢黢的手里，显得那么刺眼，藏满污垢的黑指甲跟着指头肚一起抠进碗里。他还在不识趣的唠叨：‘红，吃完这碗古扎再走吧，这可是逢年过节才捞着吃的呀！’”
   “十三年来吃进我肚里的东西，都是这两只脏兮兮的手做出来，他身上的那股气味顶的我胃里一阵翻腾......啪一声，扬手打翻了他手里的碗。背起书包，就要走。他顾不上收拾掉到地下细白细白的古扎，拽住我，一连声地说：‘红，你要走，爸不拦你，可也要等天明了再走呀！闺女孩子家走夜路是不好的，红......’我回头，猛地大喝一声：‘住口！你不是我爸！你不过是个没人理的死老光棍子，捡破烂的！别认为我不知道，你捡我，养活我，讨好我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养老送终吗？你休想，门都没有！’”
   “出了家门，我一气狂跑了十多里地，力气没了，胆量也没了，死静死静的旷野里无端地响起一迭声的怪叫，凄厉骇人。我求救地哭喊‘爸’，他应着，从暗处出来，却又不敢太靠近我身旁。而我知道了他就跟在我后面，胆量又壮了起来，走一段就悄悄观察一下他是不是还跟着我，他也肯定知道我的心事，便故意地弄出一点动静让我知道他就在不远处护着我......爸，我...我需要他的保护，十三年我是在他的掌心里长大的呀......”
   “萍萍，为什么不告诉爸妈这些？只要一扯到养父的话题，你就哭，我们也不敢再问，以为你在他那里受了很多的委屈，他家里的状况也确实更肯定了我们的推测。结疖的疮疤不忍再揭开。”
   “是，爸！我不想，不敢。关键是，我怕了！不管走到哪里，总有一群赖皮孩子跟在屁股后面扔石子，喊小叫花拾孩子......如果他在，他会护着我，扮怪相吓唬他们甚至和他们对打，可是，换回的，往往又是下次更猛烈的报复.....爸，你的出现，就是那个叫红红的十三岁孩子的天堂啊！”
   晓萍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木头匣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满了车票“实在想的厉害了，我就偷偷去买车票，可是每次车票买回来，又有种种的理由种种的借口......小的时候是怕揭开我的过去，可是越往后拖越没了勇气，怕我打地上的那碗古扎碎了父女情，我丢下的狠话击垮了他，更怕，他、他、他人去......”
   晓萍老爸没让她说完：“萍萍，你养父他身体还行，就是天天念叨着你回去!”
“多无私的爱！亏我和你妈一直拿照顾他看做是一种义务，欠债还钱一样，在人家身上找心理平衡，真混！你就该早说，萍呀，我们欠下的何止是人情债，简直就是恩情似海呀！”
“回去看看吧，他才是你真真正正的爸爸！”
   晓萍看向刘涛。
   刘涛点一下晓萍额头：“俺真服了！这么重的心事自己掖着！拿老爸老妈当然还有我当空气呀，是吧，老爸？哎，别愣着了傻瓜！走吧，咱去接那个爸爸来家里住----多简单点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