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的后面还是门,大门紧锁着,后面的门也锁着。这些门后面,有一个特殊的群体,默默生活在被世人忽略的角落;由于先天或后天的原因,他们成了折翼的天使,生活在相对封闭的世界里。只有特教老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和他们朝夕相处,帮助他们走出阴影、学会自立,用专业知识和深沉的慈爱,滋润着一颗颗焦渴的灵魂——146名智障聋哑学生,34名特教老师,13个班。每位特教老师每个工作日平均工作8小时以上。 徐瑛,1995昌乐特殊教育师范毕业,一直在诸城市特殊教育学校工作。现担任学校教研处主任及教导处副主任。五月的一天,我满怀忐忑和好奇,在保安人员的指引下,打开一扇又一扇大门,走近特教老师徐瑛,和她的学生们…… 清晨5点,徐瑛来到孩子的寝室,教导和监督他们整理床铺、清洁、洗漱。小孩子叠被很费劲儿,叠得五花八门。每一个步骤,徐瑛都要演示好几遍,不断地鼓励、夸奖他们。经过几年的教导,大孩子们做得很到位了。看,比我们很多大人叠得都好呢! 早上第一节语文课,徐瑛教智障班的孩子们学习生字。一开始就遇到了困难。班里两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徐瑛只好走到他们面前沟通,诱导他们拿出语文课本。经过一番耐心交流,这个可爱的男孩子终于顺从了老师的意愿,把语文书拿到了课桌上面。徐瑛很高兴地夸奖了他。
另一位小朋友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趴在桌子上,偶尔抬起头朝着徐瑛的脸上吐一口唾沫,接着又迅速趴在桌子上。徐瑛一遍遍擦掉脸上的唾沫,不断地劝说着。 实在没有办法,徐瑛只好给他拿出书包,把课本拿出来,这下子可把这位小朋友惹火了,他又朝她吐了一口唾沫,还站起来挥舞着双臂,乱踢桌子。徐瑛说,这位小朋友的自闭症比较严重,而且非常暴躁。现在比刚来学校的时候还好多了。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开始上课。孩子们跟着老师反复朗读着简单的拼音和生字。徐瑛说,孩子们的记忆力和理解力都很差,每节课只能学习极少的内容,而且需要反复地学习和复习,否则他们就忘记了,好像从来没学习过一样。我问她,这样教学会不会感觉很乏味?徐瑛说,她从事特教工作将近20年,已经习惯了。他们是一群折翼的天使。由于智力、听力的低能,他们在社会、家庭中受到诸多不公平对待,使他们的心理也变得畸形。面对这些,只有对他们倾注真诚的感情,他们才能自觉愉快地接受老师的教诲,学会老师所传授的知识,不断成长、慢慢进步,重新塑造一个健康的自己。
李清伟喜欢唱歌。在徐瑛的热情鼓励下,他把一个练习本卷成麦克风的样子,伴随着音乐引吭高歌。徐瑛说,提供展示个人才能的机会,可以锻炼学生的自信心,挖掘他们的潜能。在往年的助残日文艺演出中,李清伟登台演唱了《常回家看看》、《踏浪》、《童年》。今年将演唱《我的中国心》。
这节课是练习洗手。有的孩子可以把手洗得很干净。有的孩子只能把手平铺在盆底,徐瑛反复示范着,启发着。 这个脾气狂躁的小家伙不但不洗手,还去推同学,抓同学的头发。有的同学脾气好,不理他,有的同学就不行了,要跟他打起来。徐瑛只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观察每个孩子的情况,进行着劝导和安慰。 此时此刻,另一个班级的孩子,正在老师的带领下打扫卫生。尽管有些动作似乎比同龄孩子慢一点,但他们都干得非常认真,让人看着感概万千。
9:50分,徐瑛带领孩子们到食堂加餐。 加餐完毕,接下来的这节课有个有趣的名字:“木脑袋”。在徐瑛的启发下,孩子们认真细致地做着拼字、拼接、积木、面部表情练习。这些课程的设置是为了提高孩子们的智力水平。锻炼他们的手脑协调能力,以及与人交流的能力。
午餐时间到了,在老师带领下,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来到食堂就餐。徐瑛坐在孩子们中间,大多数孩子可以自己吃饭,遇到夹粉条这样的难题,徐瑛也会帮一帮。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坐在那里,孩子们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聊天。无论孩子们说什么,她总是耐心地回答。
孩子们吃完午饭,在生活老师的关照下,或者在餐厅里看电视,或者到院子里玩耍。暮春的庭院阳光和煦,柳绿花红。看到我在拍照,孩子们纷纷围上来摆出POSE,大声嚷着:“给我拍给我拍。”拍过照片之后,他们又争相过来看自己拍得怎么样。这个空档,徐瑛也在餐厅简单地吃了午饭。
下午第一节课是康复训练,在徐瑛的辅助下,孩子们开始在各种健身器材做运动。这些训练项目,不但锻炼孩子们的身体协调能力,还锻炼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在锻炼的过程中 ,通过和老师、同学交流,进行肢体接触,可以慢慢克服他们在运动状态产生的紧张、自卑和封闭情绪。
康复训练之后,徐瑛带领孩子们洗衣服。孩子们都洗得很认真。有的男孩子搓起衣服来非常专业,把我看呆了。徐瑛告诉我,经过不断地练习,这个班的学生绝大部分已经掌握了基本的生活技能。洗完衣服之后,他们又合作扭干,把衣服晾到院中的晾衣绳上。看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孩子们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因为助残日快到了,特殊教育学校的许多学生都开始排练节目。徐瑛这个班除了李清伟的独唱之外,部分同学还参与了一个舞蹈节目的排练,节目的名字叫《感恩的心》。在音乐的伴奏下,孩子们反复排练着简单的动作,一丝不苟,毫不厌倦。
另一间排练室里,特教老师赵世梅和刘燕正给聋哑孩子排练大型舞蹈。这些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听力障碍,有的甚至完全听不到声音,老师的每句话都需要配合相应的手语和肢体动作,孩子们才能领会和“听懂”。看着孩子们整齐的舞蹈动作,难以想象老师们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这些花朵一样的孩子,在音乐的“伴奏”和老师的带领下,尽情挥洒着生命的活力,一张张脸庞,那样鲜嫩,一个个动作,那样稚拙,让人怦然心动。
课间休息,刘燕和赵世梅给孩子们找出助残日的演出服,让她们试穿一下。有个女孩偷偷跑去照镜子,发现我们对着她看,她回过身来羞涩地笑了。刘燕在这里工作了17年,她告诉我,这些孩子的心理不一样,有的蛮不在乎,有的特别敏感,大多数比较正常。由于只能读到有限的课本,信息来源少,他们头脑中的语言不丰富,发展语言非常缓慢,“说”起话来经常颠三倒四。她希望外界的爱心人士能够多来看望孩子们,与他们互动交流。这样能够加强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对于他们的语言发展和人际交流非常有帮助。 助残日的节目需要上报节目名单,为了统计孩子们的名字和年龄,赵世梅老师和孩子们熟练地用手语沟通,把每个孩子的姓名和出生年月记到本子上。 赵世梅也是一位资深的特教老师,已经有21年教龄了。她说,这些孩子绝大部分有部分听觉,如果借助助听器的帮助,基本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学习和生活。然而,质量好的助听器都上万元一只,两三千元的根本不管用。孩子们大部分来自农村,家庭贫困,父母即使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一副比较好的助听器。曾经有个学生的家长,把家里所有能卖的都卖掉,给孩子配了一副两万多元的助听器。她“叫”过来一个学生,这个孩子身上不断发生尖锐刺耳的蜂鸣声。赵世梅心疼地说,这个学生带的是五千元一只的助听器,能够帮助恢复部分听力,可现在已经坏掉了,这种震耳的蜂鸣声表示助听器已经不适合佩戴,并且损坏着孩子的听力和神经,但孩子的父母没有能力为他买新的,只能这样就将着。赵老师还说,以前社会上爱心人士为孩子们捐助过助听器,但都是两三千元一只的,基本不管用。她希望更多的爱心人士能够伸出援手,为孩子们配上质量比较好的助听器。这对他们今后的人生真的太重要了。
到了晚饭时间,孩子们在餐厅吃过饭,有的到操场上打篮球,有的在餐厅看电视。徐瑛看到一个孩子把另一个压在下面,赶紧跑上前把上面的孩子拉开,用手语批评了他。她说,孩子的身体很稚嫩,这样容易受伤的。 天色渐晚,孩子们都聚集到餐厅,有的看电视,有的玩扑克。有的说悄悄话。电视上正在演爱情剧,生活老师觉得不太合适,让拿遥控器的孩子换个频道,这个孩子不听他的。他只好求助徐瑛,经过徐瑛一番耐心地劝说,孩子最后妥协了,换了一个动漫频道。生活老师和徐瑛不停地在孩子们之间走动着,和他们交流。有时候,手语无法表达清楚,还需要结合文字沟通。
晚上7:00多,徐瑛下班回家。窈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如同一个意味深长的结语——徐瑛的一天,其实是特教老师日常教学的缩影:简单而平凡,琐碎而艰辛;她们的青春年华、激情梦想,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默默地奉献给了这些折翼的天使,悄悄地消融在了充满爱心和挑战的特殊教育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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