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大不由妈

丛中笑~ · 发表于 2013-1-28 09:02:22

　　送儿子去报学习班的路上，我让儿子骑他的山地车，儿子偏偏说不。我搞不懂，是他把山地车弄坏了呢？还是嫌这个山地车不够高档？前两个月，他把家里最好的山地车弄丢了，为此被他爸打了一顿，连这辆也不许他骑。那时候，他可是非常期待他爸能解除“禁车令”。才过了几个月，他却突然不愿意骑了。

　　我骑着自行车，他在人行道上甩开大步走着。我慢慢地骑着，有时他会突然从后面跟上来喊一声“快点”，把我惊得一愣。有时候我一回头，他已经落下一段路，我就下了车子推着走，等他赶上来。我说：要不我也不骑了，跟你说说话吧。他说：还是骑着吧。然后大步跑到前面去。

　　我偷偷地用余光打量他：那么高，那么壮的一个半大小伙子了。走起路来开始晃膀子。头发理了很酷很时尚的发型，每天很用心地梳理无数次，为了保持头发蓬松的状态，那只流行的熊猫帽子也不戴，两只耳朵冻成胡萝卜的颜色。他带着一副蓝框眼睛，镜片零度，是家属院里一起玩的女孩给他买的。他的一只手上，带着两只宽边戒指。外套是明黄色，裤子是休闲款，带着明黄色的标志——他比我还在意衣服的搭配。

　　我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变化，有时忍不住开他的玩笑，他不当回事，总能给自己找N个理由搪塞过去。他天生随他爸的幽默乐观，话头来得快，吹牛吹得天花乱坠，一点不变脸色。每次我笑话他，反被他笑话一顿。我又想，他在青春期，这些行为也算正常吧？第一次给人当妈，我也拿不准该怎么管他。

　　他一问心思玩，如果我不陪他，从来不会主动学习。他上初中之后，我工作忙，他的成绩下滑很厉害。上初中半年，班主任找了我好几次：不完成作业，上课做小动作，跟前后位讲话，经常被老师拎到教室外面去站着……开始的时候，我还苦口婆心地跟他谈心，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说：我也不知道，老师说，我屁股上有个尖儿。然后又跟我开一通玩笑。

　　从此每天上学，他走出门，我都要隔着门喊一声：好好听课啊！好好坐着。他在门外很响亮地答应一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他：没罚站吧？今天好好听课了吗？他说，没罚站。好好听了。我还要再问：真的？他说：真的，放心吧，好的不得了。如此这般过了两周，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谁知晚上班主任又打电话，说他没完成作业。气得我暴跳如雷，用笤帚打了他一顿。他咬着牙，红着脸，也不告饶，实在痛得厉害，眼睛里蒙了一层泪。笤帚也打烂了，我也气得不行。第二天，班主任又发来短信，又没完成作业。我拿了擀面杖又把他打一顿，这次打得用力，开始他还咬着牙，后来忍不住了，哇哇大哭了起来。我说：你还敢不敢了？他说：不敢了。打完以后，我的手疼了好几天，可见当时确实打得狠。过了一周，班主任又发短信，说他又没完成作业，上课也坐不住了，又让老师拎到门口罚站。我看了短信，无语了，我连打他的力气都没了。只好跟他爸讲了。他爸说了他几句，他答应得很痛快，好好表现了几天。

　　后来开家长会，我和他爸都不愿意去，根据他在小学六年的历史，知道去了也没好事。我声色俱厉地命令他爸去，这一招一般都很管用，谁知他爸这次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气，就是不去。我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去了。回来之后，我简直无法控制心头的火气，拿起擀面杖来狠狠地打了他一顿，一边打一边骂，我听着自己口里发出的，简直不像人的声音。这次之后，他改变了很多。班主任给我发短信，说他变化很大，早读也很卖力，上课也认真听讲了。我问儿子，是不是这样，儿子又神灵活现地自我吹嘘了一通。这次期中考试，儿子回来洋洋得意，说试卷如何简单，可能出题的老师出错了，简直太简单了，等等。出了成绩以后，儿子不神气了，我也傻眼了。

　　只好给他报了学习班。一年一万多元，这基本相当于我一年的工资。路上，他跟我说：妈，这么多钱啊，可把你累死了。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想，但愿你真的知道你妈的不易，从此好好学习。

　　他上午学习英语，下午学习围棋。昨天下午第一次上围棋课，回来之后又吹开了，说他多么厉害，再过两天，就能跟班上最厉害的学生对战了。我看着他苦笑，不知敢不敢信他。他有象棋和五子棋的底子，又比其他的学生年龄大，可能学得比较快，也不至于一天顶人家一年吧？昨天晚上，跟我下了一盘，到十点了，下了还不到一半，到最后我都乱了阵脚，这小子确实不简单。

　　我觉得儿子就像我养的一只小老虎，开始很乖，很温顺，现在越来越超出我的掌控，也越来越难懂他的心思了。看着他日新月异的变化，我又喜又忧，有骄傲和喜悦，也有无奈、担忧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