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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丛中笑~

诸城市“华都富林杯”父亲节有奖征文启事(公布获奖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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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9 16:50:3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风中渴望 发表于 2013-6-8 18:17
[原创散文]《烟的心事》

    父亲15岁学会抽烟,此后,除了吃饭睡觉几乎烟不 ...

成武局长这篇大作好像是在某报刊上拜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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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头七之后写的,现在拿出来献丑,期望能换瓶酒过节上坟使。  发表于 2013-6-13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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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9 19:46:2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青青公主 发表于 2013-6-6 19:12

{:soso_e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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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gyou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13-6-10 10:33:5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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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0 17:31:3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父 爱

  刚看了腾讯视频《爱不停炖!》,虽然这样的情景故事里经常见到,但最后还是没把眼泪留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35年了,父亲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是我的榜样,是我崇拜的男人。如今,在他慈祥温和的脸上,我看到了做为一个父亲对儿女的深沉的爱。我一直骄傲的是,从出生至现在,父亲从没动手打过我,虽然也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宝贝”,但我心里明白,他就是最爱我,最疼我,最关心我的男人,或许这就是“父爱”,一种无法用语言文字来表达,只能用心灵来感受的东西。

  94年,在我中专住校的三年里,不管刮风,下雨,每周三的下午在我宿舍门前总是有一个身材矮矮的,看似很沧桑的老人站在自行车旁,手里拿着的一包包美食吸引了路过的诸多同学们,他就是我的父亲。曾几何时,他告诉我,在学校里不要心疼钱,想吃点什么就买点,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会及时给你送来。就这样,风雨无阻的持续了三年。如今,事情过去了近20年,但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父亲伟岸的身影时常展现在眼前。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学校附近,每每看到这些为前程而奔波的学子们,我就会想起校园的生活,当然,父亲的这一举动更是在我脑海里的一大亮点。

  父亲的爱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表达的,是需要用心去体会,去感受,才方知它到底有多高,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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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简约!  发表于 2013-6-12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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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0 23: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西太原
父爱永远不老
    工作前几天我才学会骑自行车,一个人还不敢上路。那时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去单位报到,是家里人把我送去的。周末别人都回家了,我就留在宿舍里。到第三个周末时,有个同事说他离家只三四里路,把车子借给我骑。
   出了校门,既兴奋,又紧张,紧靠路边,小心翼翼地骑着。大约走了三四里路,刚爬上一道长长的慢坡岭,有辆牲口拉的地排车从后边赶了上来,赶车的人一迭声地喊着“驾驾”,我赶紧下车子躲到一边,却还是连人带车子被拉倒了,除了赶车的,车上还有两三个人,他们连停都没停,大声说笑着扬尘而去。裤子磕破了,膝盖磕破了,一身浮土。望着漫天灰尘中渐渐模糊的车影,泪水涌出眼眶。我扶起车子,一瘸一拐地又回了学校。
    周一的时候,上完第二节课从教室里出来,意外地看见父亲正站在大树底下。记得那天特别热,花草树木无精打采,连风都是热乎乎的。父亲脖子上搭根湿漉漉的白毛巾,黑瘦的脸红通通的,正用半新不旧的斗笠扇着风。看见他身边的自行车,我惊喜地问:“会骑了?”父亲笑笑:“前几天才学会”。
    回到宿舍,父亲来不及洗脸就从包里往外拿东西,“还热乎乎的,快吃吧。”我打开饭盒一看,水饺!抓一个塞进嘴里,还是我最爱吃的芹菜馅!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着一些工作上的事,父亲也不时地插上一两句,知道我很好——我当然只报喜不报忧了,父亲放心地笑着说:“你娘记挂你,撵着我来看看。”
    父亲说下午还得去干活,便急着往回赶。临走又嘱咐我好好干,不要记挂家里。
毒日头白花花地烤着,知了拼命地叫着,我送父亲到大门口,嘱咐父亲路上一定要小心。看着父亲歪歪扭扭地上了车子,真为他捏着把汗。四十多里路呢,又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父亲的身影越走越远,思家的情绪也海潮般涌起。鼻头一酸,眼泪掉下来。
   后来回到家,母亲说父亲见我那么长时间没回家,很是挂记,晚上醒来翻来覆去睡不着,念念叨叨的,第二天便早起学骑自行车,腿上磕得少皮无毛的。儿行千里,父也担忧,虽然我已工作了,是个大人了,但在父亲心里我依然是他时刻牵挂着的孩子。
    第一次教毕业班,压力挺大的。临近中考了,需要刻印大量的复习资料,还要忙着准备函授学习的考试,也是少不更事,没有深刻体察到父母的艰辛不易,大概是隔了三个周我才回了趟家。一到家便看见父亲坐在炕上,脸颊上有一大块伤疤,结了干痂。母亲说父亲是从盖房的架子上掉下来摔伤的。还说算父亲命大,上辈子没作孽,从架子上踏空了摔下来时正好有根棒子拦了一下,筋骨什么的都没伤着。我心里骤然一痛,眼泪就下来了。
    父亲快六十岁了,还要跟着建筑队去干活,都是儿女无能,才让父母跟着受累。那两年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哥虽天天外出打工,却没给过父母一分钱。父母靠自己的双手,给哥盖了新房,娶了媳妇,分了家。一年多后,哥刚生了大胖小子,弟弟还不到婚姻法年龄儿子就迫不及待地降生了,父母东取西借地才交上了五千元的罚款——那时的五千元,对家底很薄的我们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妹妹还在上学,我才工作了两年,月工资不足百元,除了日常生活消费,还要买书,缴纳函授学习、考试等的费用,能挤出来贴补家用的已经很少了。我知道那时父母很难很难,但他们从没开口向我要过一分钱。为了生计,父亲只好又拿起了瓦刀锤子去跟建筑,每天都爬上爬下的,疲累不堪。看见我哭,父亲忙笑着说没事没事,别听你娘大惊小怪的,就是蹭了点皮去,已经好了。父亲越是这样说,我的眼泪流得越欢。我心里发誓:以后省吃俭用也要尽我所能地照顾好父母。
      在父亲心里,我的工作不知有多么的神圣,如果我长时间不回家,父亲就认为我一定是因为工作忙。家里有什么事,也不让我知道,就怕我担心分身误了工作。记得刚到城里的那年冬天,父亲病了,在家里吃药打针地治了些日子,不见好转,医生建议去城里医院检查明白再回家治。医生和我弟弟便陪着父亲到人民医院看病,确诊后便回去了,医生弄明白了病情,便对症下药。
      周末我回到家里,母亲说父亲还在药房里挂针,我便一溜烟地跑了去。因为流感,挂针的人不少。父亲正坐在排椅上,药瓶挂在头顶的墙上,药管蜿蜒垂下,药液慢腾腾地滴着。父亲正高兴地跟人们谈论着什么,转脸看见我,眉眼里都洋溢着笑,忙指点着叫我叫这个“大爷”那个“三叔”的,还说我在城里上班,当老师,很忙,平时也没空回家。言语里是掩饰不住的自豪与满足。听着父亲的话我却如芒刺在背,初进城,要在新环境里扎稳脚跟,是有些紧张忙碌,但并不像父亲想的那样忙,是不是因为成了城里人而有些迷失了方向呢?
       看着父亲,心里酸酸的。大概一个多月没见,父亲竟瘦得皮包骨头,脸色暗黄,眼窝深陷,颧骨高凸。但父亲却没有病中萎缩的样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跟人们也有说有笑的。
       药房也就有两间房子那么大,条件极简陋。一张桌子,一张单人床,床上连被子都没有,多的是马扎子,四面墙上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圈长长的钉子,中间生着一个火炉,炉上坐着水壶,炉子周边有一缕缕的烟冒出来。地上有茶壶,几只茶碗,茶锈斑斑。人出人进的,有点暖气也保不住,何况单层的玻璃窗,冷风吱吱地从窗缝里钻进来,呆不多久,便冻得脚疼。看看还有半瓶药液,父亲说不用在这里陪他,让我回家去暖和。我只说不冷,等挂完跟他一块回家。医生出去了,我得等他回来了解了解情况。
       医生回来后,我问父亲的情况。医生说是肝、胆的问题,挂了二十多天了,疗效很好,再挂个两三天就好了。悬着的心放下了,我对医生充满了感激。
      回到家,说起父亲的病,我说应该去医院治的,毕竟医院里条件好。父亲说能在村里治就在村里治,大冷天的去住院也很不便,并且很夸赞医生,能看透病,就是可能药下得重了,挂针很疼,浑身的皮肤都疼。我知道父亲不愿去住院是怕花很多钱,也怕拖累我们。
      晚饭后,我去买了两条烟一盒酒送给了医生。父亲很高兴,我心里也觉得些许安慰。
     往事依依,不必尽数。岁月无情,时光流逝。父亲老了,我也有了星星白发。但父爱永远不会老去,如阳光普照,温暖我们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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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如山,应懂珍爱。  发表于 2013-7-1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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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1 01:07:57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父爱伴我行


  车缓缓起动,我透过车窗喊:“爸爸,快回屋吧,外面怪冷的。“

  “嗯,嗯 。”,父亲关切的说,“慢点开车,到了城里往回打个电话哈,省着你娘挂挂着。”车开出老远,我回头看见父亲还站在寒风里往这张望着。

  由于工作忙,偶尔只能晚上回老家看望年迈的父母。每次回家前,我都打电话问需要捎点什么,父亲总是说别买哈,什么也不缺。回家之后,父亲都准备好了丰富的饭菜。每当我们酒足饭饱,父亲只是乐呵呵的看着我们。  母亲也说,你看,你们回来你爸爸乐的。

  妻开着车 疾驶在夜色里的206国道,我坐在后排听着嗖嗖的风声,诸多往事涌来。。。。

  那年,高考落榜的我,在家闷了一个夏天。看看家里的情况,我实在不忍心提出复读,尽管我很渴望。我知道,家里很难支付复读的费用,而家里又急需劳力干活。就在临开学的前两天,晚饭后,父亲抽着烟问:“儿啊,听你一句话,你愿意读不”。我说,“愿意,可是。。。”。父亲摆摆手说,别的你就别管了。

  第二天凌晨,父亲就出门了。 直到晚上十点多,父亲才回来。他的脸上写满了倦意,目光里却是喜悦。他从怀里掏出几叠大大小小的钞票,说,“你的学费够了。儿啊,就看你的了”。原来,父亲走了几十里路,去姑姑家和舅舅家筹借我的学费。为了及早赶回来,他谢绝了他们的挽留,他说,不能让儿在家着急。躲在门后,我的眼睛湿润了。

  第二年,我如愿的考上了东北的一所工业大学。开学走的那天,父亲又把卖掉粮食的钱让我全带上。我说, 不用了,学校发生活费的。父亲还是坚持:带上吧,穷家富路啊,在外面别太委屈了自己。在高密火车站,从徐徐踏上征途的火车车窗,我看到父亲挥手时偷偷抹了一下眼睛。泪水告诉我,父亲的不舍和祝愿藏在心里。

  在大学里,偶尔,我会收到父亲寄来的  汇款单。尽管只有五十元,甚至是三十元,但我知道,那可能也是父亲去为别人果园里挖树坑,亦或是在砖厂冒着酷暑拉板车赚来的血汗钱;尽管,这些小额汇款,无法与别人上千元的汇款相比。但是,我更懂得它的来之不易。于是,当别人潇洒在绿茵场上,而我正在自习室里一遍一遍的演算习题;当别人浪漫在小树林里,而我正在图书馆里读着各类书籍。至今,那些小额汇款单仍然保存在我的日记本里,它不断鞭策着我,促使我不断前进。。。。
  

  车缓缓 驶入小区,停在楼下。走在楼梯上时,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儿啊,到家了木?   我说,到了。

  到家了就快休息吧,时候不早了。嗯,我答应着。那一刻,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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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永远是儿女心中的一座高山.......  发表于 2013-7-1 21:08
文学在于细节,这片散文的优势就是细节,诸城方言用得好,有助于文章的表达!  发表于 2013-6-12 09:07
很温暖  发表于 2013-6-11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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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级网友记者2013国庆游记2013给力新人马年大吉勋章随手拍冬景

发表于 2013-6-11 09: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父亲,父亲
-----华都富林杯父亲节征文
   
    父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姥爷,一个孩子的爷爷。父亲像极了他的父亲,而我又禀承了他的性格,彼此倔强耿直地像块钢铁。我们之间因为血脉相连,又在冥冥之感到一种潜在宿因的力量,于是我常觉得他就是我未来的影子。
    生命是百代过客的传承,过往的事情在岁月的光影中漾起了一圈圈涟漪。父亲越来越老了,于是一种沧桑遽然俘获了我,也让我终于肯愿意放下矜持去聆听他,包容他。
    如今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已将父亲往昔遭受的波折与苦难消弥遁隐了,他变得乐于知命,生活安足与单纯。父亲在我笔端的形象日渐清晰起来,我也曾很多次在父子之间的谦恭之中游走文字,觉得异常珍贵。我因他对我的放纵与包容而心怀感激,并为我们之间曾经的对垒与固执而赧颜愧疚。
    每次回到小村,看到父亲对硕子流露出老牛舐犊般的眸情,他虽极少言语但又一味地纵着儿子,于笨拙中透着可爱,一股暖流便如泓泉般汩汩流出,滋润我心。这久违的情愫仿佛是我自以为缺失过的深爱延续,来的不早不迟。
   坦言之,我与父亲是有隔阂的,彼此之间曾像筑了一层坚实的墙。
   许是我们都太过倔强与语拙,极少有过交流,我们在不同的生活中各自安然,像两棵静兀的树。直到我从小村走出,之后求学、工作、结婚、生子,我们几乎都没有过一次促膝长谈。而印记中,他的一双大手也很少托起过我,或与我嬉闹,给予我情感的依赖。这种怅然如一笼淡淡的纱,遮住了时光的模样。但我知道虽然我们看似独立,但父子之间的根脉又是紧紧相连在一起的。
    父亲对三个姐姐也是如此,他极少流露他的情感,年龄大了更甚。他俨如一块煤,有的只是内心的炽热与奉献。好在我们姊弟四人争气,禀着他的品性,内敛含蓄。三个姐姐学习卓荦,这也曾是他最大的骄傲资本。在一般的农村家庭,似他这样供应完四个孩子上学直至完成学业是不多的。他因为有一种拗劲,极少屈服困难,依靠十余亩土地,凭着一把力气,在冬寒酷暑中随人做建筑小工,在那几年挣得每日二十几块钱的报酬,供应着我们上学、生活。
    夏天,他身上常暴起了一层皮,像挨了一记巴掌,揭去旧皮新的又接踵而至。冬天伴着暗夜的寂寥他常很晚回来,有时在别人的搀扶下醉熏熏地回家。九十年代,农村的提留、义务工与学生的学费是沉重的,简直成了一座山。父亲也只能尽他最大的努力躬行着,在一波三折中担起男人的责任。家庭的这种清贫持续了十几年,生活跌宕起伏,又常让我不忍回味。
    其实父亲骨子里是善感的。就如老子《道德经》所言人之生也柔弱。我记得父亲有过两次落泪,这些在一些小事中不期而至,让我觉得难以意料。
    十二岁那年,父亲的落泪我记得颇深。我因阑尾炎在贾悦医院做了第二次手术,父亲静静地守在我身边,像一尊雕塑。这时门被推开,大姐进来了。她刚从益都卫校放假回来,见到了父亲与我,便不可抑制地哭了起来。
    或许这触动了父亲的敏感,或许他也真的感到了窘困与疲累,我们三人就这样抱在一起痛快地哭了一场。1993年的那一幕就这样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中。那一年二姐刚进青岛经济与贸易进出口学校读中专,三姐在小镇读初中,她几乎没听过老师讲课,仅凭看几遍课本在小镇考前几名便绰然有余。因为家庭的原因,二姐曾压着分数,在有两门试卷几乎空白一片的情状下,仍超出重点高中分数前30多分,但最终也只能托人去考中专。在青岛二姐凭着毅力找了几份家教,减轻着家庭的负担。父亲的女儿是令人骄傲的,至今在小镇也被人乐道的。
    父亲第二次落泪是到诸城一中看我时见到的。三姐从学校过来看我,见到我发烧厉害,嘴唇泛起了一层白,便疼惜地告诉了家人。那天我刚从宿舍走出,就碰见了等待了很久的父亲,我不禁感到诧异。
    他见到我的样子不由地揉了几下眼窝,眼晴透出了红涩。我见状问他怎么了?心里在想是不是奶奶老了,他来寻我回去?父亲说没事,他只是来城里办事路过顺便看看我。我便不再问,却笑着他内心的纤弱,以一颗少年不谙世事的心揣度着他的情感。
    待我大学几年乃至毕业后,我们都己陆续成家,生儿育女,家境逐渐殷实,但他却是不肯安闲的,他虽并不精于人情事往,但却依然吃惯了苦。他与母亲侍弄着十亩田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与这片土地再也割舍不开。而我却对农活是生疏的,因为这些年作为最小的孩子,我一向是被骄纵惯了的。
    近几年,父亲在农闲时又断续地给工厂、单位看门。他与母亲秉着传统的思想,觉得所有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儿子,继而为了孙子都能过得更好,在自己还能动得了的时候就别拖累子女。2010年在上班的途中,他先后被两辆车撞倒,车子乘着夜色都逃逸了,只留下不省人事的父亲,在一个小时后幸得有人报警。他受伤严重,身上十余处骨折,输了6800元的血,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体内架起了钢板。但他却是极少言语,忍着不去喊痛,倔强地像块木头。
    之后,他艰难地像孩子一样蹒跚学步,竟也慢慢地恢复起来。这场车祸险些夺去了他的生命,就如三十年前他在煤矿塌方,被掩埋几天后被救活一样,幸免于难。他两次在一度瘫痪后又重新站起,展示着生命的韧性与不屈。
    回顾他人生大半的道路,他的命运是多舛的,备受磨折的。他的母亲原是要饭人家的女儿,来我们家做了团圆媳妇。奶奶不会做针线不会做饭,不会应于社会与人际,思维简单地像一杯水。于是作为家中的老大,他姊们八个,囿于家庭的穷困,他受尽了苦,从小穿着破衣,干着沉活,三更半夜起来推磨,天天吃着地瓜干与杂粮煎饼去上学。
   他是倔强而叛逆的,他吃够了这些杂食,便将它们扔进濠湾抗议,被奶奶狠狠地揍了一顿,他曾笑着对我讲起这些事情,说那个社会真是混蛋。在他七八岁时,他遇上了三年灾害,那年我们家饿死了唐老爷爷与两个孩子。父亲拖着提篮,到十几里路外的荒田去挖野菜,挠心的饥饿让他几近晕倒。但他用一根麻绳腰带拖着这一篮菜踉踉跄跄地回来,填饱了一家人的胃。
    我的爷爷是出府工人,说白了便是给国家卖力的苦工。但那时工人比农村人要好的多,起码能勉强填饱肚子。父亲在五六岁时便经常走四十多里土路进城,捎带着爷爷舍不得吃的馒头干粮回来。
    我的奶奶是疑心极重的女人,因为单纯,常受人戏耍。有人说看见爷爷在城里找了女人,生了孩子,一起过起了生活,她便丢下自己的孩子,来不及穿鞋,赤脚跑到城里去看个究竟。大姑说起爷爷在城里过的不易,说有一次她到城里看见爷爷在食堂捡着馒头碎渣吃,将自己的干粮留了下来,等待着父亲过来。说着说着大姑的眼泪像断了线。这就是父亲的父亲,父亲与他的父亲是一样地倔强。
    我的家族在解放前有很多田地,最多时候听老人们讲有过十三个觅汉(长工),按照当时的标准算是富农或者地主家庭,因为这层关系,爷爷作为家中的长子,他的家庭被扣上了富农的帽子,父亲也就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在那个唯成分论的年代,个人的命运往往身不由己,如雨打浮萍,像一叶小舟在风雨中飘摇。
    他在十五六岁时当了教师,在教了几年学后,遭到了清算。
    在他准备当兵入伍,通过了体检,穿上了北海舰队军服的那刻,又因为这顶富农的帽子,他被村干部剔了下来,只能将军装脱下。
   他在水利三年,又因为替二爷爷出头,顶撞领导,于是断送了吃皇粮的机遇。
    这片土地包容不了他,成了他的伤心地,他感到心灰意冷。1972年,二十二岁的父亲只身一人投奔东北的三爷爷去了。那时山东因为人口流失过重,与东北地区打起了官司,似闹到了中央。山东人被当成了盲流,成批成批地被抓去蹲笆篱子,之后遣回。
    他刚踏上东北土地,便被人抓住。被饿了四天,面临着遣回山东的命运。他运气又不算太坏,遇到了贵人,一个山东老乡帮着他逃了出来。他在黑龙江的牡丹江下一个叫宁安的地方待了下来。别人看他可怜,让他在一家农场做活,不过管一天的温饱而已。他做的很卖力,也因为他的实诚加之力气大,能吃别人受不了的苦,遂被人留了下来。做了一年光景,他很受器重,又因为有些文化,居然做了场长,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荣耀。
   一年后,他拒绝了某个领导的女儿的爱意,将与他定了亲的母亲接到东北,开始了清贫的生活,在那里生儿育女,养家糊口,照顾他的姊妹。
    1975年爷爷死了,死时只有51岁,他被一卷破席裹住,蜷缩在容不下他身躯的坑穴里被匆匆埋掉(因为爷爷长的高,坟坑挖的小,按照习俗又不能二次动土,只能作罢),如草芥一般卑贱。父亲远在东北,落了个不孝的骂名。死时爷爷唤着父亲的名字,念念不忘他的长子。父亲不在山东,二叔、三叔因为瘦小软弱怕事,是撑不起那个大家庭的。
   我不知道父亲又是怎样离开那片农场的,也许是因为他骨子里有着太多的清高,不懂变通。一家人在黑龙江呆了6年,其中绝大多数事情我再不记得了。只知道他在一家煤矿做活,又因为他吃苦耐劳,性格耿直,当上了队长。
    矿上的人怕他,因为他干活太过实在。如果完不成当天的产量,他是决计不吃饭的。久了,他的那群伙计最怕他不吃饭,因为这样他们也会跟着受累。在我刚出生几个月时,煤矿塌方死了几个工人,而他生死未卜,没人找得到他。在一天后他终于被人挖出,尚有微弱气息,他被抬进医院后,下身业已瘫痪。
    三个月后,父亲居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他的身体一向是极好的,母亲说许是他在东北吃过一些蛇肉与鹿肉的缘由。但我想这可能也许是一种意志使然罢了,因为他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他还要为他们遮风挡雨呢。也许这一次太过震动,母亲是坚决不让他再下井了。
    我们在先后在黑龙江、吉林生活过。生活经历着从无到有,从陌生到熟悉的变化。因为他憨厚,别人乐于与他交往,他被人叫做许大鼻子,那些人常邀他喝酒坐席,生活也开始安稳起来,简单富足。那十余年的光景是幸福快乐的。
    他对人不设防,于是就一次次地接连被骗。八十年代初,他因为包了参地便成了万元户,也因为没有主见,被三叔骗的一塌糊涂。后来,他到上海贩卖茶叶也是折戟沉沙,他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看不透经商的秘诀与机巧。那次,他认识了箭口镇郭家埠的丁福,两人结成了异姓兄弟。丁福叔叔常对我说你父亲这个人太过实在,话语中既有敬重也有几分无奈。
    他的实在伴着他走了很多地方,成了他的光环。他喝酒实在,不懂推辞,便经常酩酊大醉,被人送回洋相尽出,也经常磕的少皮没毛。我从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看着母亲与他的战争,有一段时间觉得真是无聊透了。
    父亲干活更是实在,不懂得偷懒与推脱,宁可自己家的活不干,也先给人去做。村子的红白喜事落不下他,母亲便时常教着他怎样拒绝,说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有时给人帮工干活时,母亲给他递眼色,他是领会不到的,依然闷头很少停歇。母亲气极骂他木逼,说他天生就带着一种朝料。
    父亲在村子里的口碑极好。记得刚回山东时,父亲需要修葺老家的旧房,找光海叔帮忙。光海叔可能觉得彼此并无交往不愿出力,找了借口推辞掉了。恰巧那年麦收,光海叔生了病,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麦子迟迟不能收割运出。父亲见了不忍,用牛车帮光海叔家干了两天活,使得粮食得以收全。自此光海叔对父亲很是敬重,两家处得极好。后来,父母有意撮合我与光海叔的女儿,我们处了一段时间终于不适合,并经历了一些事情。父亲那次唯一地对我真正动怒,我们之间的摩擦愈来愈烈,有一段时间沉默不言,或气氛激烈。然我年少时的轻薄与寡情,成为我赋得永久的悔歉,它无时不啃噬着我的心,成为我的隐痛。
    为了子女能有更好地上学条件,不走十几里山路,1988年父亲带着全家回到了山东。这里依然贫穷落后。父亲费了周折,将户口在臧家屯落下,有两年多没分得田地。没有田田地的指仗,一家人又重新过起了步履维坚的生活。其中他断续地回到东北,卖了参地折了一些钱暂时缓了几张嘴的衣食。
    在最困难时,母亲为我们的学费发愁不已,懂事的二姐拿出了她在东北攒的五元钞票,这钱她揣在衣兜有一年之多。二姐还要装做兴奋的样子,告诉母亲她在沟里搂草时捡到了钱。母亲信以为真,直到很多年后二姐才说起此事,个中心酸犹在眼前。
    父亲回到家乡后,几乎再也离不开这个村庄,至今时间恍然而过,又是二十多年。父亲动作缓钝,对农活并不攒太多的门道,常是母亲张罗着春种秋收,施肥浇地。他则按部就班地投一些气力与汗水照做皆可。他终于学会了开十二马,于是农活便轻快了一些。
   在他出过车祸后,他依然不舍田地。岁月磨平了父亲的心智,于是烟酒成了他的寄托,这曾让我很是厌恶,甚至一度将他当成了失败者的教材。喝过酒,他便有了通天的本事,常应承着帮人办事,给人办理民办教师转正,志愿兵补贴,替人联保贷款。母亲对此常常置气,对他言辞激烈,于是两人的争吵迭起。随着彼此年龄越来越大,他们的锋锐终于趋于平缓。
    父亲年轻时喜欢读书,在同龄人中文化算是较高。他记忆力极好,对文史之类过目不忘,年龄大了反而将这些兴趣消减了。
    如今,父亲常常喜欢静默地坐在天井里抽烟,如一个思考者。那一刻我觉得岁月仿佛已经沉淀下来,不再遥远。

2008年,我们

2008年,我们


2010年,忙于秋收的父亲

2010年,忙于秋收的父亲


2013年,在工厂看门的父亲

2013年,在工厂看门的父亲



极乐歌 梦

哀游子茕茕其无依兮,在天之涯。
惟长夜漫漫而独寐兮,时恍惚以魂驰。
萝偃卧摇篮以啼笑兮,似婴儿时。
母食我甘酪兴粉饵兮,父衣我以彩衣。
月落乌啼,梦影依稀,往事知不知?
汩半生哀乐之长逝兮,感亲之恩其永垂。

哀游子怆怆而自怜兮,吊形影悲。
惟长夜漫漫而独寐兮,时恍惚以魂驰。
梦挥泪出门辞父母兮,叹生别离。
父语我眠食宜珍重兮,母语我以早归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P9Rjs8D71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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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伟大出于平凡,父亲的父亲更应令人尊崇,和你和大家一样更爱平凡而不平凡的父亲。  发表于 2013-7-1 21:22
这个好。就是有些流水账的感觉,要有重点,上半部分很好,下部分有些拖沓,琐碎!  发表于 2013-6-12 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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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2 09: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梦影依稀 发表于 2013-6-11 09:15
父亲,父亲
-----华都富林杯父亲节征文   
    父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姥爷,一个孩子 ...


傅主席,我也这样觉得。晚上用手机把一个个字码出来,写着写着就浮躁了。

不怕您笑话,今天在日记上还感慨:深夜安宁,近两日用手机码字过了一两点钟已是常事。我发现文字已成为一种负累,繁了便无趣,乏味生硬,决计应完某征文后便归于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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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2 09:41:3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以下三篇不应于本次征文。

梦影依稀  2008-05-05 21:08:33

父亲突至面前,让我有些措不及防,且内心充斥着某种交错的情绪。一来他在某些场合的“不合时宜”让我发窘,再者我们之间委实没有太多的语言。父亲见到我的诧异,忙说找我有些事情,而我仍抱怨说他应该打电话给我的,多少让我有些准备。

带父亲到寝室,父亲先开口说他托别人办了点事,顺便来看看我,随即转而又问我的近况。我忘记是否作答,只是从中端倪出一丝纹理,且暗自抱怨着大姐的多事。父亲说他到了传霞家,本想找王桂林在工作的事情上帮我一把,只是恰巧不在家。而我并没有太多热情地听着,不冷不热地回应父亲,我的事情并不需要他们的操心。

父亲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尴尬,点了一支烟,慢慢地吸。我扫了一下他表情凝在一起的脸,有些不忍。

其实我的境况无需多言,父母亦是清楚的,而我的缄默,只会让他们感觉难安。许是几年来遭遇的一些事情,让我有些心灰意冷,极不情愿再托人办事,更不愿意父亲无头绪地跑动。无谓地等待、预知的相同结果以及谦卑状的举止,委实刺激着我孤傲的最后底线。只是父亲依然暗地里眉毛胡子地抓一把,且无太多意义地继续下去。只是父母不愿或者不敢再告诉我他们的举动,抑或惧怕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们的过于“主动”,是我一直以来所抵拒的,以致有时成为某种失落感的转接;而我每次回家亦避而不谈自己的事情,只是吃饭、看电视、睡觉、翌日离开。时间长了,他们也不再过问我的事情,也或许大姐自会把我的状况告诉他们的吧。

父亲的话语转至正题,试探地性地问我是否打算辞掉工作。我说是。

父亲似乎极力地劝诫我应该先保留着这份工作,且又重复着他某些苍白的观点,他的话语缺失某种威严与信服力,只会让我更加躁动,我愈加忍受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委屈的孩子。我们之间信念的对垒犹如很远的高空坠落的铁球在大气中持速摩擦,越来越烈。

父亲问我的打算,我闷声不言。他说现在出去找工作很难,又说了一些愈打消我想法的话语。他的“狐死正首丘”的观念,以及停留在有吃有穿就是幸福的阶段认识,本就是我骨子里首冲的背叛。即使娶媳妇生娃,他的生活模式也不是我愿意效仿的。

父亲终究还是妥协了,说不再管我的事情,只要自己认为好就可以。我无言。

十一点多公路局打电话催他回去清扫路面,说有领导视察,,一些“环境工程”形象还是要做的。

父亲要走,我留他吃饭,他不肯,只是最后还是答应了。带父亲到了一爿小店喝羊肉汤,两个人闷着头吃饭,期间他抽了几支烟。饭毕,我说要送他到车站,他又不肯,只是终究执拗不过我。

一路上沉默、沉默。在终点,我们背向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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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2 09:42:1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父亲 2012-7-24

传芳给父亲在镇国税局找了看大门的活儿,一月七百五,管吃住。这份工作并无琐事,只需上下班开关门,在小院内种一片四季菜园,用以单位伙食及员工福利便可。

家人对此是极为满意的,这样母亲隔三差五到小城照看硕子也安心下来,也省得父亲每天在家都是锅灶清冷。从硕子出生至现在两年多的时间父亲与母亲半多离聚,往往是母亲在每次来小城前蒸好干粮,存于冰箱,再备一些咸菜,叮嘱父亲好好吃饭。父亲也总是淡然说独自在家更好,吃的会更舒服;而这样的话语对他们来说都早已习惯。

来小城之前,母亲又一再叮嘱父亲“少喝酒,能喝两杯的就喝一杯,咱这是给人家干活呢,要长起眼色来,别死牛丧犟,少与领导抬杠”。一通话后,父亲只是自顾听着应着。

这样的话虽然委实说了很多,但人的脾性与心智是难以改变的。概是长久以来对父亲的印象深化于心,总觉得他的性格过于直接,不懂变通,如水管中的水顺势而出,之后是一片平静。抑或每次办事时,他不合时宜的举止,常往我们难以忍耐或引发担心。

又因近来的几件琐事,父子之间瞬间的对垒,让彼此更加固执,而我对他亦愈加地刻薄起来,我们的争执也在面红耳赤之中无功而落。父亲最终如一只失去威严的老兽,黯淡了光彩,也在尝试到诸事的复杂困难后默然了。

从供电所占自家耕地一事打官司以来,事情也常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家人都觉得劳累,继而转化为对他的怪责。最终他也因数次碰壁,结果超出他的想象,办事而非说话般简单,语气便也不再那么生硬了,继而说转由我们自行处理;而这仅仅是生活中的缩影与插曲罢了。

他的处事理想化、不谙世事的单纯,自擂的言语亦是我们所反感的。只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与认知,所以父亲应该是简单而满足的。他鲜与自己的姊妹们联系,如水般淡默,也极少问起我们的学习与工作,甚至对自己的母亲在世前也是寡淡的。他一个人常是温吞地喝酒、抽烟,照料田地,抑或在母亲的指点下应着人情事往,又常遭一些埋怨。

他的生活像一条直线,让我们一下子就能看到尽头,诸事千般也历然在目。只是他又极能适应生活,从不挑剔衣食,常能吃得了别人吃不了的苦。他单纯,从不逐利损人,不懂偷懒撒奸,因此也落了“实在与好人”的名声。

酒后,父亲常迈进了过去的光影,从年少时的坎坷,过去的磨折以及所谓的成就,就这样常一次次地诉着。这样的经历就如一本平凡偶有精彩的书籍,让人看见书目,便知其中的情节,也以致让我熟稔地记住了一切,在笔触中流淌的始终是一种错味的陈杂。

父亲不善言语,我们之间鲜有玩笑及沟通,时间也承着这种姿态晃出了光晕。父子之间的深厚与博大像搁浅的船舶,在岁月中一点点地侵蚀着。唯一相同的是,每次我回家,他从农田回来,拍一下身上的泥土,放下锄头或喷雾器,打水清洗。我们问候一声,他简单地应一句。

晚饭时,他总是拿出一瓶白酒,然后递给我几瓶啤酒,然后各自喝着。就这样从之前我们独自喝酒,到现在硕子抢着给我们倒酒,又是几年。这酒俨然成了一种情感的依附,融化了几许岁月的平凡与不易。

然我似乎又秉承了父亲的一些性格,常容易走向分岔。或是寡柔善感,拙于表达,甚至心胸狭隘。我所缺失的情感,也正是我所洞悉所想赋予的,而在我做了父亲之后,我才知有些事情并非自己所能设计。就如我对硕子的方式,以及对硕子的默化,却又走了极端,这本身就是难以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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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2 09:43:0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父亲在时隔十个月后,耐不住安闲,又到了小镇王门庄子的一家汽车配件厂去给人看大门。说是与人三班倒,每月1200元。

     那家工厂坐落的地方原是我的初中学校,前面的一条公路通向小城与远方。只此几年,小镇的面貌发生了很大改变,不经意间的来去匆匆,也让我慢慢忘记了之前最早的模样。

       昨日与母亲通话,谈起此事。这多少又让我们有所挂记。虽然家与他去的单位相距不远,只两三里路程,但一路上车辆奔流,呼啸轰鸣,对行动略显笨拙的父亲来说,尤其令人担心。

     2010年11月,自父亲遭遇一场大的车祸后,他的身体虽逐渐康复,快的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他的腿脚却愈发地迟钝起来,像一头老了的牛。他已经追不上了硕子,只能哄着硕子不要乱跑,对跑远的硕子望尘莫及。生命两极的距离仿佛也越来越大,在无言的时光中被刻得菱角分明。

     六十三岁的父亲,已到了耳顺的年龄。但他的脾性依然,被母亲与我给了定位,我们对他的认识尽管有所偏颇,但又觉得理所当然。我们对他的言辞激烈,并以我们认为的好试图改变着他。

     而他对这些并不去过多争论。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单纯的环境中满足地生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去思考过多的琐事,不会想昨日今朝明天如何,他的生活仿佛如水一样随遇而安,波澜不惊。

      父亲安静地在小村中,在这片土地上和他的庄稼一样深深扎了根。他侍弄着坡里生长着的青苗,给它们施肥、除草、打药、之后收割、晾晒、储藏、出售,然后再播种。一茬茬时光就这样轮回着,年复一年地沿着相同的辙迹向前走着。这就是生命中的绝大部分映证。

     在读了张大春《聆听父亲》后,我开始对父亲的角色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与理解。唯有在磨折面前,我们才能真正读懂父亲,每位父亲也不过都是倔强的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父亲,我的心也开始敏感。在矜持之中,仿佛一种沧桑遽然而至,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我时常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父亲的身体应该比现在好的多,然我对父亲的理解也将停滞不前。那年他的身体十余处骨折,在输了大量的血后,算是拣回了条命。但他倔强到疼了也极少呻吟,不愿麻烦每一个人。在半年多静养的时间里,他像个孩子一样蹒跚学步,但很快又展示出了顽强的生命韧度。他带着体内的钢架在小城显得很是局促,仿佛自己像个客人,而属于他的生活总是好的。我们给予的又太少。

     那年腊月二十过后,父亲便与母亲回到了小村。未出正月,父亲坚持要到以前的单位看门。但他时常流露出气愤,发一通牢骚,与原来的单位闹了一些不愉快。又先后在几家单位看过门,或长或短。他在农闲时却不习惯安闲。正好去给人家看门,也正省却了去听母亲的唠叨。但他的脾性使然,又决计看不惯太多的是是非非,因此诸事便由着他来,只要顺心就好。

     除了看门外,照料庄稼就是父亲的工作,田地九亩被拾掇的井然有序。父亲说他年轻的时候抗两百多斤的麻袋几乎没人能及,即使现在他的劲头比青年还大。这一两年在搬粮食的时候,我甚至依然不如他。我怕他吃不消,说放下吧,我来。父亲笑着说不用,就像我依然没有长大,一袋百八十斤的粮食就能将我压垮。其实我知道他是在拗着劲儿,不肯服老,但他的气力已真大如从前。这令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力气,不会因他的倔强就不减小。岁月不饶人,何况是身体遭了大难之后呢。当最后我们合抬着一袋袋的粮食,将它们搬进仓囤,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父子之间何必那么矜持呢。

      但我是知足的,血脉延续的情愫本身不需要太多的华丽,更多的时候演化为一种习惯与淡然罢了。有时父亲照看着硕子,于笨拙之中透露出可爱。他生硬的语言不会哄孩子,却以自己的方式纵着硕子,溺着硕子,将他的爱给了硕子。虽然我囿于交流与表达,但越来越看到那些最为温情的一面,让我聆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

     也许我曾冀望的或认为缺失过的情愫,其实是一直存在的,只是我没有认真发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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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些有着尘土味道的文字扎实耐咀嚼啊,寒慌而深邃…………  发表于 2013-6-18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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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2 10:06:3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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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2 16:59:27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西太原
小芹 发表于 2013-6-8 19:42
父亲与手推车   
                              ...

谢谢主席鼓励!{: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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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2 22:00:4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感受父亲
  
                                                                                   
  
  以前不曾写过有关父亲的文字,但一直有想写的念头。没有付诸实现的原因,我想最主要是因为对父亲的人生经历,尤其是父亲年青时乃至我有记忆之前的经历,没有一个透彻了解和把握。总感觉如若下笔,就需要写出心中承载的对父辈从艰苦年代一路走来的厚重感。而到目前为止,对父亲的了解和认识,自感还是处于表面和感性中。因为也一直渴望已八十二岁高龄的父亲能在有生之年坐在属于他的安静时光里,回顾走过的人生,写写自己的回忆录,让人生的度过看起来更完满些,也让他的儿女儿孙们能从中汲取到安顿生命个体的养分,作为一笔财富永留下去。
  
  这个念头一厢情愿由来已久,大概有几年光景了吧。想不起曾对父亲提过还是未提,总之,他没有这样去做。虽然他兢兢业业,一辈子和文字打着交道,到现在还笔耕不辍,但似乎从没有要回顾笔记自己的打算。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现在对父亲,我涌上心头的唯一愿望,便只剩对他生命的衷心祝福,祝福和母亲相互搀扶,健康平安地过好晚景的每一天。让我们做子女的,能够永远有在父母膝下缠绕的温暖感觉,能够逢年过节像鸟儿归巢般相聚的快乐和温馨。这便是人生的幸福之至了。
  
                                                         二
  
  父亲是一位文字工作者。是从工作了几十年的文化馆的岗位上光荣离休的。那时我还在外地求学。回家时见到了父亲当时佩戴大红花绶带的离休照片,照片中的父亲,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想必父亲在留影纪念的那一刻,充满着一丝伤感:为时间流逝的无可奈何、为自己曾所倾注满腔热情的一项工作的不舍。但也何尝不含有对于辛勤耕耘大半生后因自己还算满意的阶段历程而有所欣慰的体现呢!因为作为大多靠自学向前发展的父亲,能够以一名副研究馆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的身份退下,非颇有一番努力和毅力是不能达到的。
  
  在写这篇文字之前,我曾向父亲询问是否有一些个人简历等资料用作参考。几番的大声解释后,耳背的父亲终于从书柜中抽出沉甸甸的一本《潍坊寿谱》递给我。以前我也曾看到过此书。是0七年潍坊市老龄委选录的具有代表性的老龄人工作业绩及养生方面的内容。等书摆在桌子上,父亲便同我一起翻找到载有他照片的一页。书中的三幅照片和立于边角的三张荣誉证书缩印图,它们就几乎占据了16开大开本页面的一半。可想而知个人文字资料只能作不能再简化的描述。我甚至在读那些生硬铺陈的介绍时,不能感受到任何一点灵动气息的存在。那些极度概括性的文字,怎能参透出父亲如老黄牛般辛勤耕耘的人生中任何鲜润的底色呢!倒是最末一节按照要求父亲所写的一点养生之道,透出他生动影子的一角。尤其最末一句“和乐为春、平安即福”,昭显出他性情里淡定平和的一面。过年时,父亲也往往喜欢把这句话写成对联贴在门上。我想,这是他生活的信奉吧:人与人之间能够和睦、理解,有一个不为灾祸所困的平安人生。
  
                                                         三
  
  现在,已在不惑之年里的我,随着年龄的愈大,对父亲的依恋,除却亲情的存在,还有对人性中生命存在的一种敬仰和怜惜。这一切,温顿着我的生活,令我欣悦。
  
  小时候记忆中的父亲,却是一个极其生疏的影像。工作在外的他,一年之中回家的次数虽然不算太少,但每次逗留的时间却很短,通常只有一天或半日。于是玩淘又不谙世事的我,根本就体味不到父女之情的牵念。对父亲每次回家或离家时用胡子扎我的亲昵举动会很不情愿,甚至还有所反感。父亲虽不常常在我的身边,但对我的要求却非常严格,对任性和过错丝毫不姑息迁就。忘记有次做错了什么,不听父亲劝说又嚎啕大哭的我,被父亲强行横托在怀里抱回家中。所以,小时我眼中的父亲,是没有多少美好印象的。如果有,也就仅仅限于他每次回家时都要拎带的一只黑色提包里的诱惑。而那时上世纪比较艰苦的七十年代里,所能带回的,也仅仅是几粒糖果之类的小玩意儿。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吃穿用一向崇尚简朴的父亲,一直不舍得扔掉那只方方的人造革黑色提包,它依旧陪伴在父亲身边。父亲每次住院或到医院看病,都会在里面装上药本、口杯之类的日常用品携带在身边。由于每次大多都由我陪同前往,所以我就像熟悉父亲一样熟悉它,黑色的皮革里也愈来愈融进了父亲的影子。如果哪一天,不见了那只皮革,也将是我心碎的一天。它就像一本无声的历史书囊,装载着父亲人生的艰难抑或欣喜的每一步行程。
  
                                                         四
  
  父亲在新中国成立之前的一九四九年二月参加工作,先后担任过教师、区扫盲校长和文教助理等职务。由于他的勤恳和敬业,在一九六二年四月,调入当时县文化馆,分管辅导群众业余文艺创作,兼管曲艺人演出活动。曲艺人中,包括盲人说唱队。小时候居住的老房子里,就常见一本本盲文书散落箱柜,让我在有事无事便到箱柜中东翻西找一番猎奇的行动中遇见它。比普通纸面厚实许多犹如纸板样的土黄色页面上,或密或疏着许多小圆点,就像用缝衣针一个个顶起而未顶透所呈现的状态,从而摸上去有凹凸不平的感觉,那便是盲人靠触觉感知的手摸文字了。据父亲讲,有会记盲文的艺人,就会一边听父亲教授说书唱词,一边在盲文纸上用铜尺作隔行标志扎记,教一句扎一句。记忆中,有一段时期,不时会见到探着盲杖的书曲艺人去到我家找父亲。后来父亲再分管民间文学普查业务及编辑民间文学资料本后,才渐渐不见了他们。
  
  父亲的办公室在文化馆一座只有两层楼的二楼。那时我们也已从农村老家搬至父亲的工作单位,居住在办公楼后的三间小平房里。只要站在自家的院子里稍稍抬头,便可见他办公室的那扇窗子。到吃饭时间,母亲常要我上楼去喊父亲。我有时偷懒,就站在自家院子里对着窗口喊,但往往不奏效,父亲进入创作状态的凝注,使他很难听到外界的声音,甚至在我噔噔噔经过狭窄和陡立的楼梯间跑到办公室门口叫时,有时也不会立即得到回应。也许我现在做事的认真和韧劲,就是在那时的耳闻目染中一点点谛传于骨子中。对父亲的敬佩也在一点点增强和深厚。父亲经常会喜形于色给我们看发表在各类书刊上的他的作品,有时是民间故事,有时是诗歌,有时是快书,有时还会是儿童文学。记得曾浏览过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他的故事画册《小鸡要鞋穿》,极富童趣和意趣。
  
  许是受他的熏染,也或许带有一点遗传基因,在刚入初中写作文时,我就开始在文章的立意和结构方面进行一些小探索。最喜欢的也便是作文课。清晰记得每到那时,心儿会突突跳着,等待语文老师抱着厚厚一摞作文本走进教室,宣布上次写得好的学生名单中是否有我的情景。
  
  到后来参加工作的几年,我断断续续也写过一些文字,留存在自己珍爱的硬皮本上。大多是诗歌随笔之类,倾吐自己青春的怅惘和苦闷。时隔多年后的现在,我又有了想写点什么的冲动,我想这于父亲的事业浸染不无关系。自我感觉虽然和父亲的文字风格及形式架构处在两种不同的状态,但文字表达灵魂的价值最终是殊途同归的。前不久,市《超然台》杂志社向父亲约稿,请他写一些民间故事之类。父亲写完后,我在帮他用电脑一字字誊录文稿时,感觉何尝不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我想,整个文章中通透出的灵动和坚实的底蕴,一定非长久的磨练和思索所不能达到的。
  
  有时我周末回家看望父母,当看到已花白头发的父亲在伏案写作,就会对杂志社通过我转告父亲约稿一事产生窘困。因为父亲耳背,不能很好接听电话,于是通过我在其中做桥梁,完成双方交流事宜。我知道我的转告会给父亲带来劳累,影响健康。但不转告,于我也是内疚。因为对来自他人的看重是父亲在意和欣慰的事。虽然辛苦,却能给他的生活带来充实和价值感。
  
  这样的困惑纠缠的结果,让我对约稿的编辑几近产生了反感,言辞之中多有抱怨。我只祈愿这样年龄的父亲平日多过些侍花弄草读书看报等悠闲自在的生活,颐养天年。
  
                                                          五
  
  父亲对待事业的执着,对待事业的衷情和投入,让他所荣膺山东省文化厅、省民族事务委员会、省文联的表彰,以及得到国家文化部、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全国艺术科学规划署的赞誉和表彰等荣誉便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了。这是我非常敬佩的事。
  
  除了这些成绩的取得让我对父亲肃然起敬,还有父亲在早年为了工作和生活的需要而练就的音乐和手工编织才能。这些更增加了我对父亲的敬重。父亲年轻时通过自学习得的音乐功底,让他现在任意拿过一首歌曲就能看谱自如哼唱。有次,我递给他未曾接触过的周杰伦的《青花瓷》让他唱,竟也不一会儿哼唱完毕,令我惊异。父亲那次看到我大惊小怪的表情后,便蛮有自豪感深情谈起在抗美援朝那段非常时期自己还作词作曲创作音乐的一段经历。还不由唱起至今留在他脑海的《消灭细菌战》、《放学歌》等自行创编的歌曲。父亲略显激动和颤抖的嗓音,以及扬起的眉毛和温情的眼神告诉我,这些个回忆,又把他带到了他血气方刚的青年时代。那个时代,硝烟未散,风雨飘摇。
  
  而更令人惊叹和难得的是,父亲还会多种手工编织,冬天的一身行头,上至毛帽、毛衣,下至毛裤、毛袜这类通常女人来做的事情,也会难不倒他。说来不可思议,我学织的第一件毛衣,就是父亲手把手教会我的。
  
  父亲在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青春时光里,生活的穷困,需要面对者努力去找寻一切可走下去的途径和勇气。就像父亲会拿着那些手工织好的东西去到集市卖掉换回一些钱以贴补家用一样,是需要一些坚强和乐观精神存在的。曾撰写《论特权•第三等级是什么》的法国教士,同时又是宪法理论家的西哀耶士,被后来的人们问道:你在1789年大革命时期做了些什么?他回答说:我活过来了。他的回答真是精辟。是的,活下去,先是要活下去,在生命的旋流中努力抬起头,不至被它淹没,然后慢慢找准方向,游将到所希望的岸边。
  
  今天我们这一代人,或者更为年轻的一代,物质的匮乏已离我们远去,却感觉,生命并不因此而显得轻盈,有时甚至困惑和沉重。生活呈现给我们的多元性,让我们有了过多的选择,心不再沉静。或相反,过度于沉静,陷入可怕的自我讨伐中,痛苦、彷徨。在这样的时光中,我们望向父辈的眼神,会更多地充满钦佩,因为他们更多地接近生活的常态:不怨不恨,知足常乐,认真规划着柴米油盐的日子,勤劳朴实,又不失内心对所追求事物的执着。于是,想不清我们常常自以为是的骄傲和充斥骨子里的叛逆,是否就是正确和应当坚持的。只能安慰自己般理解为,不同的时代造就不同的人。父辈有父辈的苦难和幸福,我们有我们的烦恼和开心。但只要我们都具备思考的能力,人生终极意义的快乐,不管各具何种形态,都是值得我们欣慰和为之呵护的。
  
                                                         六
  
  望着《潍坊寿谱》书页上父亲青年时代、中年时代和老年时期的三幅照片,想到,它何尝不是人生时光中几个重要阶段的浓缩呢?梳着分头英俊健硕的青年时代和沧桑渐增的中年时代已永远飘走。现在,老年时光的印痕正愈来愈浓地笼罩着父亲。就像夕阳将近,暮霭渐渐拢合的傍晚一样,清晰感受到时光脚步的挪移。我们做子女的,忧伤地看到父母在一天天衰老,但谁又能抵得过时间的威力呢!
  
  三张照片中,青年时代的他看起来清朗、飘逸,充满对生活的期冀。中年时代的那张持重、严肃,充满思索,似是经过一场辛苦劳动后还未恢复倦态。而最末一张老年时期的照片,和前两张的不同,除了不容置疑容颜的日渐苍老,最大的不同,便是有种从容、平和、放松以及慈善的气蕴从其中隐隐透出。也许,人到老年感触到的,是人生况味经过凝重思索后所达到的某种境界吧。就像周国平在一篇文中曾叙说的几句话:人年轻时很难平淡,直到登上绝顶,领略过了天地的苍茫和人生的限度,才会生出一种散淡的心境,不想再匆匆赶往某个目标,也不必再担心错过什么,下山就容易多了。人的生活状态若如此,我想也会从影像中传导出一二。
  
  在这样的时光里,父亲除尽可能保持有规律的生活作息外,还是断断续续停不下他的文字。不但为小区老干部活动室写些表演唱词及快板书等,还为身处大舜故里的一员积极参与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大舜市”而不遗余力积极撰稿和宣传。每次我在给他一字字在电脑上打印并发至编辑部的过程中,充分感受到父亲在其中心血流淌的价值:文字里处处真善美的表达和流露。它也正是父亲一辈子想往、推崇和所追求的。试想,我们每个人写作的目的是什么?除了满足自身的爱好外,难道不曾有过在文字中思索现实世界,以及现实世界里的审美和生存价值吗?单从这一点来说,我便对父亲充满了无限敬重。
  
  文如其人。这话不无道理。父亲一直在认真恪守着他的生活原则,不欺人,为他人着想,真诚、善良。从两件小事中可窥见一斑。一件是有次父亲在自家胡同口买到一冬瓜,三元钱。而那时恰好口袋里没钱,于是说好回家取钱给他。可能是菜农转头忘记了此事,等父亲拿着钱出来时,人已不见。好在知道老农所在的村名,于是焦急的父亲急忙找到在那个乡镇党委工作的邻居,请他帮忙联系并交还。起初那位邻居还以为关乎什么大事,等彻底搞清后,拒绝的言辞里露出揶揄的口吻,觉得父亲小题大做,不值得帮忙。可他不明白,这三元钱小事的背后,寄托着父亲对他人怎样的体恤和悯爱在里面。
  
  另外一件。父亲有天散步的路上捡到一张军官证。考虑到丢者的着急,父亲迅即按照其上提供的姓名和地址一路辗转寻找。辛苦下却一无所获。最终在他人的提议下,通过市电视台才找到此人。之后我回家,母亲告诉我,那位军官来过,提着一串香蕉来答谢父亲。
  
  很赞同孙犁在《作家人格论》中所提到的:一名作家在文中的情感外露,不可避免地伴随着人格的外露。期求通过文学实践实现自己的文学理想和自身的人格升华。因为道德品性、思想情操、政治立场、人生态度等构成人格内容的基本要素总会不可避免左右着作家对生活的选择标准、观察角度以及他对生活的评价、认识。
  
  父亲正以朴实真诚的人格素养,践行着自己为人为文的道路。
  
                                                        七
  
  现在,我回家会经常见耳背眼花每次都需吃多种药的父亲在手捧一本厚厚的书看,古今中外,无所不含。案几旁边的书橱里,整整齐齐排放着诸多书籍:辞海、唐诗宋词鉴赏辞典、二十五史等。这些都是我很少去看的。现在所谓快节奏、忙碌和多元生活的呈现,已让自己丢失了很多耐心和毅力,也为自己所荒芜的时间寻找着种种借口。这样,愈不安宁的内心,又被惶惑充塞,痛苦也便乘虚而入,鞭挞着精神失陷的伤口,极难以一种从容、豁达、理性和洞明的心态去面对眼前事物。
  
  不知现在耄耋之年的父亲是否也有他内心翻涌的种种,就像大海平静的水面下,也有暗流涌动。但谁又能说这不是生活的常态呢!只要女儿眼中的老父亲依然健朗、依然开心,依然在每天中午十二点和下午六点准时收看中央四套的国际新闻播报,牵肠挂肚于各国局势发展和交往走向中,心中就会生出暖意和欣慰,为这样宁静和安然的时光感恩。仿佛我们自己生命的依托已完全盘结错综于他们,永远要从其中得取甘露,丰盈延伸。
  
  这是我感性文字里的父亲。我也只能这样说。我们的血液相通,情意浓醇,但是是两个不同的独立个体。我的描述里,是作为一个女儿的身份,同时一定程度上也只能以一位旁观者的角度参与。就像前面所言,是处于感性中。但这两者的共同点,都是充满热爱和尊重。因为他让别人看到和感受到一种淡定又积极的生活状态,以及以什么态度去呈现自己的生活、以什么为依傍等。
  
  在写此文的过程中,他打电话嘱托我,不要写得浮夸。在我心中,“浮夸”有虚夸、不切实的成分在其中。这是我所忌讳的。
  
  一辈子脚踏实地不事张扬的父亲,总以他的认真和低调在时时影响我。我只是以一颗挚爱的心,淡淡而真实地述说了我心目中的父亲。甚至,这淡淡而真实中,因为有女儿的无限牵挂而变得忧伤的心,掺杂着一丝沉重在里面。
  
  我祝父亲一切安好!

                                                                             流年清欢 写于2010年6月
     2_副本.jpg 1_副本.jpg 3_副本.jpg
父亲的青年、中年和如今的老年时代
  

点评

人格的力量…………老父!文章的魅力…………作品!  发表于 2013-6-18 15:45
一读再读,真好。向姐姐的父亲表示真诚的敬意!  发表于 2013-6-14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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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3 07:41:52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梦有木有 发表于 2013-6-9 13:06
父亲的爱
                              文/梦有木有

多谢傅主席点评和鼓励~{: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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