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爱
文/梦有木有
父亲一辈子不容易。父亲在诸城老农校上过学,后来当了公办教师,在石桥子教学。当时,我的大爷在外省当兵,姑姑也已出嫁,家里没个亲人,奶奶执意让父亲调回本公社当老师。当时有个政策,回本公社任教的老师一律被转成民办。孝顺的父亲虽有不甘,但最后还是默默地听从了奶奶的意见,成为了一名民办教师。后来父亲因为家庭出身不好(祖辈充其量算个中农),却被当成了“地主羔子“狠狠地斗了两年。父亲的倔强使得他身心受尽了折磨,到现在身体还有病痛缠身。那两年时间是父亲和母亲一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期,以至于母亲当时患了一段时间的抑郁症…...当然父亲理所当然地走进了庄稼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贫下中农,开始了他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这一干就是十几年。
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迷上了打扑克,经常逃学,父亲最后终于打了我,那是父亲平生第一次打我,也是唯一一次。我隐约看到父亲的手有些哆嗦,眼里折射出愤怒和无奈的光芒,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叹着气说道:“孩子,你要给爹争气呀!不要让人家瞧不起咱,你是爹的希望……”我被父亲打懵了,我奋力甩开父亲的手,指着父亲,怒吼道:“别的小朋友可以玩,为什么我不可以玩!你有本事你自己给自己争气就是!”我满脸委屈,哭着冲出屋子,一路狂奔到村后的小河。母亲怕我出意外,赶紧追了出去。后来听母亲说父亲为这一耳光后悔了好一阵子……虽然当时顶撞了父亲,但父亲的这句话,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后来我进城上了高中,每次从家返校的路上,父亲总是站在村边的路口,直到亲眼看到我上了发到县城的客车。有一次下雨,我让父亲不要再送我了,但父亲执意要送,我拗不过他。透过昏暗的车窗玻璃,我还是无意间看到了父亲鬓角错综分明的白发,父亲已然苍老了许多。车辆已发动离开,父亲像一尊雕像,仍然伫立在肆虐的雨中目送我远去……多少年过去了,这一幕时常在我眼前浮现。 有一次我高中月假回家,发现父亲的身体有点虚弱,也不爱吃饭。我问父亲需不需要到镇上的医院去看一下,父亲说干活累着了,不碍事。我执意要送父亲去医院,父亲就是不肯,母亲终于向我透露了真相:“已经快好了,你爹前些日子突然得了脑血栓,已经挂了半个月的吊瓶了。放心吧,休息休息就好了”。我一听急了,刚要说话,母亲打断我:“你爹怕你知道影响功课,照顾有我呢,再说你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看了更急躁,你爹怕你担心,没法安心学习了,所以就没让你知道。”我转向父亲,一时无语,鼻子里有股酸酸的东西。父亲只是向我憨憨地微笑着,父亲明显又消瘦了好多好多……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再后来我成了家,也有了自己的儿子。父亲也落实了政策,办理了退休。农村的医疗条件不好,我担心父亲的身体,就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住,一家人其乐融融。每当儿子惹父母生气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莫名的火,就想“教训”小家伙一番,可能是觉得父亲和母亲那些年吃得苦太多了,心里不忍心。但是每当这时候父亲总是把儿子抢在怀里“护犊子”,还说我不能这样教育孩子,要懂得呵护孩子。也许是我真的不对,是啊,现在的孩子再也不能体会到那个年代的苦,这不能怪孩子。在全家的劝说和他自己的努力下,父亲竟然把他抽了五十多年的烟戒了!刚开始戒烟时,那种痛苦可想而知,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啊!现在的父亲精神很不错,经常让我陪他去拜访他以前的老同事,老朋友,一去就呆大半天。每逢“五一”和春节放假,父亲就让我送他回趟老家,经常叮嘱我,那里是咱的根。由于脑血栓留下的后遗症,父亲右腿走路仍然有些无力,但每天仍带着马扎去小区大门口跟其它老人们聊聊天晒晒太阳,有时候还拉拉二胡,其乐无穷。 父亲,请原谅儿子年少时的轻狂无知,甚至现在还偶尔跟您拌拌嘴,但请您相信,儿子一直深爱着您,您也深爱着儿子和家人。您是儿子的精神源泉,您的倔强、执着和坚强遗传给了儿子,也遗传给了您的孙子。您也常感叹时间飞逝,您的有些老同事,老朋友都已离您而去,但您说过:“只要有一颗爱和被爱的心,任何时候都不觉得孤单,都会幸福”!不知不觉又一个父亲节即将来临,祝您在晚年尽情享受天伦之乐,祝您和母亲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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