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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惴惴不安,惊魂未定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不想接,也不敢接,可是手机里那首《死了都要爱》的铃声,好像一支追魂曲,追得我心惊肉跳,头皮发麻。该死的铃声,我该立刻就换掉!我颤抖着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要在以前,手机刚刚响起,我就会忙不迭的在第一时间接听,我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挣钱的机会,但今天不同。犹豫再三,我还是按了接听键。 “您好,是于素芬吗?”电话里是个女声,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回问:“你是……?” “哦,我是保险公司的。是这样,我们刚刚推出一项新的保险计划,就耽误您几分钟,听我跟您介绍一下……”对方密不透风的话语让我无法打断,也无法拒绝。好在这个电话不是我所担心的那种电话,听就听呗,权当是分散了一下我的注意力,暂时缓解一下我的紧张情绪好了。好容易听完电话里的罗嗦,房门被打开了,冲进来一帮警察。 我的第一反应,完了!是这该死的智能手机出卖了我!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上午十点钟我才起床,懒洋洋地收拾完脸和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越发的苍白,眼角的鱼尾纹越发的深了,而我的右眼皮一直突突地跳个不停,我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一会儿,电话响了,是那个老鳏夫打来的,约我去他家。我连思索都没思索,就答应了他。这个老鳏夫好伺候,他干不了多少事儿了,也就只有摩摩挲挲的份儿,即便勉强进入了,也是立马就一吐为快,完事儿大吉。这钱挣的容易,虽说少了点儿,但不费劲儿,五分钟就能撤离战场,没什么危险性。不像昨晚那两个建筑工人,跟八辈子没捞着吃肉似的,见了我眼光都是绿的,饿狼一样,俩人轮番折腾了我一个多小时,要不是我使出“吸星大法”,还指不定折腾多久呢,害得我胯骨酸痛,身体跟散了架似的。不过也值了,200元揣进了我的腰包。唯一恶心的是,他们常年不洗澡,身上发出来的味儿我受不了。 那鳏夫家我去过两次,算是老客户了。出门坐30分钟公交车,到了外环路,下车走10分钟,就到他家了。我回拨了他的电话,虚掩着的大门闪开一条缝,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街上很安静,没有什么异常,我于是快速闪身进去。老鳏夫满脸堆着笑,讨好似的端来一盆水,让我洗洗。我鄙夷地看了看他枯树皮一样的脸,说:“我临来时在家才洗了,你把你自己洗洗干净。”他说他也刚刚洗过。说着,马上就脱了衣服,凑身上前,准备开工。 他恬不知耻地央求我,能不能干口活?我说不干。他迫切地说给加20块钱。看在20块钱的份上,我同意了他的要求,但声明,必须戴套。他不嫌弃我脏,我还嫌弃他脏呢。 我强忍着恶心开工干活,这是我的职业道德,满足客户需求是我必须坚持的从业原则。在我的辛勤努力下,他那软不拉几的玩意儿竟然很快有了精神,当他正式进入正题之后,只比上两次多坚持了一小会儿,就突然闷哼了一声,身体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我厌恶地将他推开,心想,这个不中用的家伙,老掉牙了还啃什么骨头呢。 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站起来说:“拿钱吧,40块,我还有事儿。”他没有反应。我将套在他身上的那件橡胶物品扯下来,随手扔到墙角,推了他几把,又气恼地朝他脸上掴了两耳光,想赖账是怎么着?他还是没有反应。我于是把手指放到他的鼻孔上试了试,竟然没有了鼻息。 这下我可慌了!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这么倒霉的事儿都能被我碰上,真是撞了狗屎运,我的右眼皮又莫名其妙地突突突跳了起来。我恨死了自己,今天就不该出门!我懊恼地跺了跺脚,拎起包,仓皇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那该死的手机在几个小时之内就把我出卖了。也怨我自己,接的什么电话嘛。那几个警察把我带回去,立即展开了审讯。我无法抵赖,电话里的通话记录把我死死钉在了板子上,让我无法自圆其说,就只好一五一十地招供,不敢有半点遗漏。到了这个地步,无非是治安处罚,不就是罚款、拘留或者劳动教养嘛,我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还不如从实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警察在抓我的时候,就没收了我的手机。令我感到沮丧的是,我电话薄里经常联系的那些人,恐怕都得被警察逐一过筛,最不地,也得找来做笔录。实在对不住了,兄弟姐妹们,给你们惹来了麻烦。更让我不安的是,怕牵扯到康红英。唉,那个可怜的娘们儿,不知道会不会被警察找上门,要是她能提前知道风声,赶紧找地方躲藏起来就好了。 我和康红英那个娘们认识,纯属偶然。有一次,我到街上买菜,正好小区门口有一个女人在摆摊,我上前挑拣蔬菜的时候,小区门卫出来干涉,嫌在门口碍事儿,我替那女人打抱不平,抢白了门卫几句:“城管都没管,你吃饱了撑的,管什么闲事儿?看好你的大门是正理儿,小区附房被盗的时候你干嘛去了?楼下丢电动车的时候,你干嘛去了?人家在这里卖点儿菜,是不是还得买盒烟孝敬孝敬你才罢休啊?”门卫大概是觉得我不好惹,或者是觉得理亏,讪讪地说声“不和骚娘们儿一般见识。”转身滚回传达室里面去了。就这样,康红英和我算是认识了,她占据了小区门口的那个位置,时不时地来这里卖点儿自家园里种的蔬菜。我每次买她的菜,然后顺便聊几句,渐渐就成了朋友。从聊天中,我知道了她的家庭状况,真替她心酸。我别的忙帮不上她,只从她这里买菜,也算是在刻意帮她了。卖这点儿蔬菜,能挣几个钱呢?我劝她说:“别卖菜了,挣仨瓜俩枣的,不够买一盒药的,想别的辙吧。” 康红英一脸愁容:“能有啥辙呢,我在工厂打工挣那点儿钱,维持全家人的生活都不宽裕,更别说给闺女治病了。干别的,哪有钱和门路啊。” 我踌躇再三,鼓足勇气说:“要说呢,门路是有的,也不需要投本儿……你知道我是干啥的吗?” 康红英不解地看着我,不明就里。我又说:“自己的身子就是本儿,天下的馋猫男人有的是,就看你豁上豁不上。”说完,我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她惊愕地看着我,嘴张着,说不出话来。我扔下五块钱,拎上自己买的菜,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