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宝放学回家,推开门问:“妈,中午吃什么呀?”王玲玲出来一看,刘强上班走了,餐桌上只有两个馒头,菜已经被愤怒的刘强一扫而光。刘宝宝又问:“中午吃什么呀,妈?”
“吃屎。”王玲玲没好气地说。
刘宝宝对王玲玲的反复无常见怪不怪,拿起一个馒头和一根咸菜大口吃起来。王玲玲心疼儿子,话里仍带着火:“饿死鬼托生的,进门就要吃。我给你炒两个鸡蛋就着!”说着,麻利地系上围裙下了厨。
尽管脾气不好,王玲玲还算个贤妻良母。至少王玲玲自己这样认为。脾气不好也不怨她,没结婚时她也是楚楚可怜的小萝莉,只能怪生活把她活生生变成了女汉子。王玲玲顶瞧不起对桌的刘小倩,一心追求享受,永远像天真的小姑娘一样相信男人们的甜言蜜语。表面上她和刘小倩亲如姐妹,回家常常笑话她。
“刘小倩离婚了”。两年前,王玲玲回家跟刘强说。 “30多岁的女人,还折腾个啥?”刘强皱眉说。 “可不是吗,她倒是自由了,孩子掉后妈手里去了。”王玲玲说。 “不负责任。”刘强说。其实他对刘小倩的婚姻一无所知。听到离婚的消息,男人总是凭直觉把责任推给异性。女人却推给同性。 “是啊。她就是太不现实了,这把年纪了还相信情啊爱啊。跟谁结婚还不一样?感情总要走向平淡,爱情最终变成亲情。”王玲玲以过来人的语气说。刘小倩35岁,王玲玲其实比她还小两岁。只是面对一个婚姻失败的人,围城里的人都有一种强大的心里优势,从而指点江山,毫无顾忌。 “是不是她外面有人了?”刘强眼睛贼亮。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整天打扮得那个样儿,不少男人围着她转。”刘小倩把王玲玲当知心人,王玲玲什么都知道。 “骚货!”刘强骂道,脸上露出暧昧的不屑。
王玲玲笑了笑,刘强骂得越不堪,她就越高兴。可能潜意识里,刘小倩的贱可以反衬出她的贞洁。但她立刻又为自己的幸灾乐祸感到羞惭,于是换上一脸忧伤说:“大人倒无所谓,我就是可怜鱼鱼这孩子。”鱼鱼12岁,是个漂亮又懂事的小姑娘,眼睛里有超越年龄的谨慎和乖巧。王玲玲胸口跟抽筋似的一阵酸疼。
“有什么好可怜的,长大了也是一个骚货!”刘强卑劣地说。
一种发自内心的母爱让王玲玲突然充满正义感,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就你不骚!”在刘强愕然的注视下,她愤愤地回了卧室,悲痛欲绝地想: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跟你离了。跟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生活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离婚的是刘小倩,痛苦的却是王玲玲。刘小倩离婚了,王玲玲嘴上嘲笑,心里却又暗暗羡慕,生气自己缺乏决断的勇气。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小纠结,连王玲玲自己都不明了,刘强就更搞不懂了。话说回来,有些事,懂了还不如不懂。都太明白,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