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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九)<br/>怀山现在不再承包建筑活计,而是包揽了城市乡镇所有新建公路的绿化工程。活计轻松工资发放的又及时,所以他的队伍不断扩大。温晓山自征地风波过后,便一心一意地跟着怀山做。鞍前马后的好象怀山的左右臂。现在怀山兜里的票子是打着旋儿地往里钻。他也不再让顺英到工地上去。可是这段时间炳林的日子却不好过。刚刚平息了破坏军婚这一波,村子里那些一吆喝就签了合同的,赔钱少的,天天去找他,怀江和子瑜知道自己被小叔利用,而且兄弟两个赔付的差额又是那么大,怀江还好,碰面只是阴沉着脸,子瑜干脆碰面就比鸡骂狗,他们离得又近,只隔一条胡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炳林想和怀江解释解释,可搜肠刮肚就是找不出能捋直舌头的理由。怀江最近买卖也不好做。柴油打着滚地涨价,三轮车装少了挣不够油钱,多拉点吧,警察又见天价查超载,逮着就五十,还不能争执,争执再加罚二百。他的一个同行为着逃避罚款慌乱中撞上一辆斯特尔车毁人亡。怀江两口子干脆就停工窝在家里。<br/>怀山则成了个大忙人儿了,只要他肯赏脸就天天有人请客,经常出入星级宾馆高档餐厅。有十多天没回家的怀山好容易瞅了个机会回来。还没进门就喊:“”顺英,铭铭,看我给买什么回来了?”十五岁还不到的铭铭个头就窜到了一米七八,活脱脱又一个小怀山。小家伙腿快眼尖,还隔着老远就蹦跳着喊:“哇塞!妈妈快看,爸爸搬电脑回来了!爸爸真伟大!”“真是的,回家也不早打电话说声。”顺英嘴上嗔怪着,欢喜之情却从心底一个劲的往外冒,。忙忙的去厨房炒了几个菜。这边父子两个在忙着安装电脑。捣鼓这些铭铭最拿手,在学校只要上微机课,铭铭就精神倍增。是出了名的小电脑迷。</p>
<p>顺英麻利地按好饭桌,桌上四菜一汤冒着香香的热气,电视里正在播放龙城新任市委书记的重要讲话。结婚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和怀山分开这么久,收拾停当,顺英在桌边坐了下来。一会儿歪着头嗅嗅怀山酒壶里那热辣辣的熏人味道,一会儿看看铭铭煞有事介地指挥着怀山“不行,错了,错了!这里应该这样。嗯,对对!就是插那里。”一会儿又双手托腮自豪地凝视电视画面里新任市委书记那亲切和悦的眉眼唇目。心里漫盈过无边的幸福甜蜜感。恍恍惚惚宛如置身梦境。</p>
<p>吃着饭,怀山憋了一大箩筐话要和顺英说,一时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一口酒吱溜下肚,辛刺刺的辣人。“啊呀,档次就是不一样,难怪都想做有钱人。”怀山的感慨一经发出便留不住马,就把这些天的见闻一一数落给顺英娘俩听,顺英听的云山雾罩的。儿子铭铭忽然问道:“爸爸,他们为什么要请你,还去那么高级的地方?”怀山一愣,接着就笑了。他并没有回答儿子的问话。只是很自豪地看了看顺英。铭铭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因为大舅!一人当官鸡犬升天嘛!”说完也自觉失言,吐吐舌头办了个鬼脸。“这孩子,怎么能乱说呢!”顺英和怀山相互对望了一眼。怀山就把话题转到了铭铭的学习上。</p>
<p>吃完了饭,顺英好容易把铭铭从电脑跟前赶开,他却赖在他们的卧室里,挨靠着怀山磨磨蹭蹭的好长时间才离去。不等顺英脱利落衣服,怀山就很有些猴急地撕扯她的切身小衣,“嘘.....”顺英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小声说:“还是等会儿吧,没看见,你儿子精灵着呢!”怀山还在耍赖,顺英忽然想起了什么说:</p>
<p> “小叔不见了。”</p>
<p> “什么?去了哪里?”</p>
<p> “不知道,走时连小婶也没告诉,只说在家太憋闷了出去透透气。”</p>
<p> “不是吧?”</p>
<p> “是真的。五六天了。”</p>
<p> “也没打电话找?”</p>
<p> “找了。只说过几天就回来。子瑜记了小叔的老仇了,见天地骂。怀江的买卖又不好做,车查的厉害这些天都停了工了。”</p>
<p>怀山很是震惊,出去这么几天,家里就发生这么多事情。他一时有些恍惚自己这些天是不是神游太空去了,几乎忘记了柴米油盐的日子。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咱们正好缺人手,就是不知子瑜愿不愿意。自己兄弟总是比外人强些。”“谁知道呢?你打个电话问问看嘛。”怀山电话打过去,怀江在洗澡,接电话的是子瑜,电话里头子瑜牢骚满腹,含风带刺地叨叨了半天,等怀山终于有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子瑜的声音才甜甜地恢复了女性的温柔。</p>
<p>万簌俱寂,夜色变得扑朔迷蒙,这个时刻的人们大概都忘却了凡尘俗务,过起了悠悠然然的仙踪侠侣生活。怀山两个人相互嬉戏着,顺英象一堆一触就着的干柴,双眼朦胧迷离,嗓音呢喃柔软,低低地召唤着,怀山却怎么也找不到感觉,下面软塌塌的不听使唤,他越是猴急,它就越是不配合他。顺英急了,就翻身上来,把柔软热烘烘的小嘴凑上去,吸吮亲吻,慢慢地男人的雄威被挑拨激发了出来......</p>
<p>炳林一走,村子里的人们就坚信他是理亏了,情绪也就更加激愤,便有人提议集体上访,再不就去市府门口蹲着。坚决要讨个说法。一时间村子里沸沸扬扬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这个时侯林勇的娘死了。老人活着的时候和老伴在看瓜屋子里住了四年,眼瞅着就咽气了才又搬进林勇的正屋火炕上。全家人围在火炕上,闺女外甥老亲旧戚的都守在那里,老人偏偏一口气就是咽不了,泪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闺女儿子。林勇老婆心里怨恨婆婆死也不痛快点,早知道就晚些时候接过来。幸亏这是丧事,悲凄的氛围把她脸上的那份怨怼之气混淆了过去。林勇老婆一边伺候众人吃喝,一边还得瞅着空隙听听对婆婆后事的安排 --- 对于公公婆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劳苦功高的,除去公公中风后的这四年,他们一直都是她和林勇养着的----兄妹五六个。这么些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隔着壁子墙她听得最大的大姑子哽咽着问:“娘,您是不是放不下俺爹?”“娘,您快点好了,俺姐妹四个接您和爹过去,您愿意住谁家就住谁家。”林勇老婆最恨这个最小的小姑子,说话就会挑是非。“老东西中风好像是我暗中拨弄的似的!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踏进她哥的家门,就是眼里没我这当嫂子的,可还有你哥呢!什么东西!”果然先是林勇带着哭腔说:“娘,我去把爹背来,一定好好的伺候着。”林勇老婆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哼,你敢!痴巴朝巴呆巴,人家画个圈圈你就往里钻。”“这么着吧,娘走后咱们收得的‘人情钱’都留给爹,办娘后事的费用咱兄弟两个平摊。以后爹去谁家咱们再按月凑钱给他。”林祥话音还没落下,二大姑子三小姑子几乎同时尖嚎起来“娘!娘!娘您别闭眼,您睁开眼睛--娘别走----娘啊!”女人们哭声一片,男人们就忙着料理葬丧之事---焚烧“倒头包袱”(用新白布裁成包袱内包烧纸)、冥锞(纸折元宝),雇喇叭灵车,购买纸车纸黄牛、金童玉女。儿孙前往土地庙“报庙”,书写“路引”、“马票”和马夫(牵牛娃)姓名,设灵堂摆路祭等事宜,还得安排招呼奔丧亲朋乡邻的宴席。在置办父母丧葬大事上孝子们是绝对不能失了体面的。好像一家比一家风光。<br/>在厨房里帮着做饭的本家嫂子兄弟媳妇三四个人,时不时得找林勇老婆问这问那的。林勇老婆既忙着照应着她们,听到司仪亮开嗓门喊唱“客到----”还得去灵堂陪孝子孝女们干嚎几声。不过一直让她耿耿于怀的还是婆婆临走时林祥的那习话,可是客人都是在门外付的“人情”,她又不好出去盯着。一共收了多少,心里没底儿。就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好容易挨靠到天晌不再有来客了。准备清点帐目。林勇老婆瞅着瞅着恍惚间就看到有好多只抓向钱盒子的手,她忽然窜起身子,一个箭步向前抱起钱盒子就跑回卧室里去了.......事后好长时间还是村民们街头巷尾的笑料。<br/>顺英这些天却迷恋上了网络,那天铭铭给申请了QQ,并且开通了空间,顺英先是在好友空间里瞎逛,读到一些好的文章,想起自己上学时期也曾经是班级里的作文能手,就找出一些过去了的,仍旧印象深刻的生活场景记录在空间里。五月十二号这天下午,QQ上有好多人都在说地震了,人家都说QQ上的东西不可信,顺英也没怎么在乎,以为是忽悠着玩呢。可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后,电视画面,网络新闻,图片,都在播放地震后惨不忍赌的场面。多日不串门的小婶来了,子瑜来了,平日不来往的也来回串动。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他们的话题除了地震,还是地震,女人们眼窝子软,见面三句话不到,就泪眼汪汪唏嘘唏嘘的。这个时候,炳林也回家了,可是人们好像被汶川的地震牵走了心魂。大队捐款箱往村口一摆,村喇叭还没来得及叫嚷,村民们早就手持三十五十百八十地聚了过去。铭铭告诉顺英“大队门口摆出捐款箱了,妈快去捐款吧。”顺英看着儿子,眼前浮现出灾区受苦受难的失去孩子的母亲,失去母亲的孩子们。心头一阵酸楚,伸手爱怜地拍了拍儿子的脊背说“放心,上学去吧。”顺英来到大队门口,大队院外的空地上为了一大群人,嘁嘁喳喳的。顺英见小婶子瑜大嫂都在,就走了过去,加入到她们中间。顺英感觉衣襟被人拽了一下,是子瑜。顺英朝子瑜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林勇老婆手拿一张二十元的票子正在往捐款箱里投。在这里见到她,这确是意料之外的事。说真的庄户人家挣钱不容易,一分一毛都是一个汗珠砸八瓣砸吧出来的,向外掏钱从没象这次这么齐心这么慷慨过。</p></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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