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阴随笔》补续

大街放驴 · 发表于 2008-7-28 18:36:00

眼所见,心所想,人生的历练与感悟沉淀其间. 佩服...

清宵独吟客 · 发表于 2008-7-29 12:44:00

小碗月是那位?

弱水三千 · 发表于 2008-7-29 16:22:00

这是楼主至今为止写得最好的一篇文章，是一篇非常棒的散文，楼主的创作已渐入佳境。 同时它也是一个极好的小说素材。建议改刀，把土豆块改成土豆丝。

效力 · 发表于 2008-7-29 17:22:00

二．猪肉的诱惑
  
说起猪肉的那个香，说起猪肉的那个馋，说起猪肉的那个稀罕，那种感受，现在的孩子是不可能体会到的。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不用说猪肉了，就是在碗里见点油花都难。毛猴用筷子从香油瓶子里，蘸一滴香油放进汤碗里，就能够香甜地吃完一碗地瓜干子面。
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猪肉。卖了喂养了一年的一头猪，割回五斤肉，就过一个肥实年。
当队长大头承诺着过年给毛猴留着一副猪蹄子时，他那个高兴劲就甭说有多么高了。蹦两个高，跳两个跳，也不能宣泄出他当时的那份激动。
为什么队长要给他一副猪蹄子？因为他立了功。立了什么功？他给生产队捡了一头猪回来。既然猪那么稀罕，怎么能会捡回来？
还是让毛猴讲讲是怎么一回事吧。
那还是1974年的事，那年家乡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水。大水过后，部队也出动了。毛猴第一次见到了直升飞机，并且是在自己的头顶上，离自己只有几十米近的地方，见到的。飞机是绿色的，长长的肚子，就像蜻蜓，只是它的翅膀是一个大风扇。他还在飞机的头部看到了飞行员叔叔，他似乎还朝他笑了笑。他就把帽子高高举在头顶，向叔叔挥手致意。就像《挥手之间》描写的毛爷爷那样。
飞机是专门给灾区运送干粮的。那时村里家家户户的妇女都在忙着烙饼，送往灾区。那时已经不分你我他了，大家只有一个共同想法：就是自己不吃不喝，也千万不要让受灾的阶级兄弟饿着肚子。毛猴的母亲把平时舍不得吃的白面都烙成了卷饼，让父亲送往灾区了。
那时，母亲根本顾不上他，整天忙着安置遭难的人。学校也放了假。他吃饱了喝足了，就按照母亲的指示，领着几个伙伴东跑西看，照顾好这几个特殊的伙伴，是他当前最重要的任务。这几个伙伴都是灾区的孩子。他们分别是：家住东村他母亲的两个小学生：运动与臭臭，他们比他小一岁。再一个就是赵家屯表姨（母亲的干姊妹）的儿子红日，比他小三岁，还没有上学。
话说这天下午，红彤彤的太阳就要躲到村子后面去了，霞光把村庄和满坡的高粱、玉米染的红光满面，已经看不到了洪水留给它们的满脸沧桑了。
他们正要往家走。红日突然躲到了他身后，害怕地指着前面玉米地：“哥哥，你看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他平时也很胆小。听了爷爷讲的《画皮》故事后，晚上起来尿尿也要让父亲陪着。此时，他却表现的很勇敢，因为他是这群人中的男子汉。他勇敢地朝红日指的地方望去。一个胖乎乎黑黝黝的东西正在玉米地里晃动。他们都憋住气，弯下身子，胆怯地望着。那个东西终于从玉米地里走出来，原来是一头猪。伙伴们都欢呼起来。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猪赶到生产队里去。他似乎又到了闻了从生产队饲养院的大锅里，冒出的浓烈的牛肉香味。他把这头猪赶到饲养院去，队长还会让他吃猪下货的。猪肉的香味比牛肉的香味还要浓，还要香。
凭着他们几个人的能力驾役不了这头猪，怎么办？他的目光在拥挤的田野里张望着。忽然，李小四冷漠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正在不远处拔草。
他与刘小四是同学，但基本没有交往。并不是因为他是地主刘四的儿子，而不与他交往。而是刘小四基本不和班上的任何同学交往。他长得比他父亲强多了，脸白净四方，身材匀称修长，学习也不错，如果不是生在地主之家，他也算是个才俊少年郎了。有人说他是野种，他母亲长得很漂亮，漂亮的全村都认可。但是再好的地茬，没有好种子也不可能长出好苗子来。他到底是谁的种？版本很多，也没有定论。村民们为此批斗了他母亲好几次，让她坦白交代。她都一口咬定是刘四的。似乎他们为了充分表明这一点，连孩子的名字也起成了刘小四。难怪村里的人说：地主就是狡猾，连起名字都阴藏着阴谋。关于刘小四的身份又成了一桩历史悬案。
刘小四孤僻冷漠，冷漠的让人感到寒冷。无论是春暖花开，还是秋凉叶落，在他脸上找不出任何的变化来。他独自坐在教室最后面靠北边的墙角里，那是个冬冷夏热、偏僻黑暗的角落，这也是学校唯一能够给予他，能够凸显其特殊身份的待遇了。这也是阶级斗争，在他班存在的最明显标志了。刘小四寡言少语，天天都像木桩子一样矗立在那里。老师、同学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只有在公布考试成绩的时候，老师才提到他的名字，同学们才会惊奇地发现这个每次考试都在前三名的刘小四，他就坐在他们的后面。于是都惊奇地回头疑惑地望着他。他此时还是没有任何表情，还是一脸冷漠，一脸愤世嫉俗的冷漠。不像他父亲刘四那样，刘四满脸充满的是逢迎与猥亵，还有一种老实巴交的可怜样做底蕴。有时刘四那无助的哀怨，让人心软的流泪。尤其是在学校召开的批斗大会上。每次来了运动，那些牛鬼蛇神，地主分子，就首当其冲地成为批斗对象。作为村里唯一的“牛鬼蛇神、地主分子”的代表，随着贫雇农代表一声怒吼：“把地主分子刘四押上台来。”他每次都会义不容辞的被两个的民兵押着，一溜小跑上了批斗台。他那瘦小的身躯被高大的民兵擒拿着，就像老鹰捉着小鸡。他弓着腰，低着头，满脸堆积着用痛苦挤出的瞎笑。那笑，笑得人们心里颤栗。心软的人就不敢看他，怕看到他绝望的眼神，自己会伤心落泪，会沾污了神圣的阶级斗争。而坐在台下的刘小四，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毛猴此时顾及不了与刘小四冷漠的关系了，他就喊着他。刘小四只是抬头看了看他。他急了，就跑过去，把事情与他说了。刘小四不敢，怕让别人说是偷。他拍着胸脯说：“没事，现在连我家的粮食都成了大家的，还有什么偷不偷的。再说咱是给生产队，又不是赶回自己家里去。”他见刘小四还犹豫，忽然想起牛肉对自己的诱惑来了。就承诺说：
“杀了猪，给你家一条猪腿。不，还是给你家两个猪蹄子吧！”
他感到一条猪腿太重大了，他说了不算。两个猪蹄子倒是不成问题。这招还真管用，刘小四终于答应了。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说：
“你要和我拉勾，你说的话一定要兑现。”
“好，拉勾就拉勾。”
于是两个人在孩子们的助威声中，拉起了勾。
“拉勾算数，一百年不变。”
掌灯时分，他们才好不容易把猪赶回了生产队。一路上还多亏刘小四，他力气大。有时猪不听指挥，他俩就拽着猪耳朵，硬往回拖。同时也多亏猪饿了好几天肚子，已经没力气与他们抗争了。一到社场，那些小家伙都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刘四，看见他们赶回一头猪，吓了一跳，忙跑去找队长。队长大头看着趴在地上正气喘吁吁的猪，倒乐了。高兴地说：“这些小家伙还真有两下子，把咱生产队过年的猪肉都给提前准备好了。刘四，快把猪关进猪圈里，好好喂肥它，让社员过一个肥透年。”
他回过头来笑着问毛猴：“生产队怎么奖励你们？”
毛猴连想都没想就说：“我要吃猪下货。”
“好说！”
“还有要给刘小四两个猪蹄子，这是我答应好的，并且我们都拉了勾。”
“好好，过年我也给你一副猪蹄子。”
在一次社员会上，队长高兴地表扬了毛猴。毛猴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他忽然看到刘小四也蹲在人群里，还是一脸冷漠。马上想到了什么，就跑到队长面前说：“你还要表扬刘小四，他也有功劳。”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又表扬了刘小四几句，并且还顺带着说了刘四几句好话。在汽油灯昏黄的灯影下，毛猴第一次看到刘小四脸上有了变化，像是感激地一笑。
毛猴又陷入了生活的快乐与烦恼。他本来盼着时间过得慢一点，让这种无拘无束、信马由缰的生活永远持续下去。可是为了早日兑现队长应承的猪蹄子，他又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盼着快过年。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那副猪蹄子，更主要是为了刘小四的那两个猪蹄子。猪蹄子一天不到手，他就一天不放心。那可是他与刘小四拉了勾的。他必须要兑现自己的承诺。通过那晚上看到刘小四笑。他感到刘小四对生活并不是只有冷漠，还有微笑。他是多么希望让他拿到这两个猪蹄子时，脸上会有更多的欢笑。
想着想着，年就来了。父母还在外面忙着救灾，没回来。他就跑到饲养院看杀猪了么。那猪还在猪圈里，哼哼着朝他笑。猪没杀，饲养员屋里的大锅怎么就冒出了充满香味的白雾，那是猪肉细腻绵长的香味啊。他看到了刘四正笑着，从锅里拿出四个猪蹄子，热气腾腾的，递给队长。队长张开锅底一样的大嘴，就要把四个猪蹄子放进去。毛猴急了，就喊着“那是我与刘小四的”。队长似乎没有听到。他那又黄又长的牙齿，就像铁钩子，眼看着扎进那香喷喷的肉里去了。毛猴就扑过去，夺下猪蹄子抱在怀里，就跑。那散发着猪肉香的白白的热气，从他怀里冒出来，被拖在他屁股后面，就像一条白色的绸缎，飘的满街是。队长吆喝着全队的社员追着他。他哭喊着：“你们不要吃，这是队长说好了给刘小四的。”他跑着，他们追着，他大声喊着刘小四。刘四就拼命地拖着刘小四，不让他过来。刘小四哭着，挣脱着。毛猴就上去连踢带咬，让刘四放开刘小四。刘四就哭了：“他是地主羔子，不敢吃公家的东西啊！”毛猴就说：“你才是地主羔子。我偏让他吃。”
母亲回家时，毛猴已经睡了，并且正做着梦，而且还是个好梦，脸上露着笑容。在梦里，他把两个猪蹄子给了刘小四，刘小四的脸笑成了猪蹄子一样的形状。要不母亲会看到毛猴脸上也笑得比太阳还灿烂！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0-23 17:08:35编辑过]

蓝田美玉 · 发表于 2008-7-31 12:19:00

喊就是刚滴好蓝．．．．．

空空斋 · 发表于 2008-7-31 19:29:00

绝对的力作！欣赏！

探花 · 发表于 2008-8-1 08:53:00

效哥的这进步真是日新月异，一日千里！ 先占位。

效力 · 发表于 2008-8-2 21:02:00

三．`吃牛肉
  
这具体是那年的事，毛猴记不清了。但牛肉的那种香味，让他现在想起来，还是唾诞三尺。
那年雨水特别大。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了，还没有歇脚的意思。
空气都湿漉漉的了，庄稼地里也水汪汪的了，踩不进脚去了。生产队队长李大头就没法让社员出工了。
吃了早饭，社员们还是按着老习惯，冒着淅淅沥沥的雨，拿着农具到生产队集合。只是现在已经无法站在社场长满荒草的地上了，而是全部拥挤到生产队队部那两间办公室里。有的坐在土炕上，有的坐在那两张破旧的办公桌上。刚开始，斜倚在炕上的李大头还骂着：“这两张破桌子是你们家的炕？说坐就坐？压破了，看我不去揭了你们家的锅！”
随着进来的社员越来越多，几乎连站都没地方站了，他就不吭声了，只是“卟砸、卟砸”地抽起旱烟袋来。
人们瞅着屋外的雨，看着它不急不慢的脾性，就想到了生产队那头慢腾腾的老黄牛。庄稼人都知道，这雨一时半日是停不了的。
“听说老黄牛昨夜死了？”不知谁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怎么死的？”
“病死的吧！长病好多天了。昨晚半夜刘四起来，怕它褶了食，想让它活动活动，一看它已经死了。”
“地主分子就不应该当饲养员。不知谁发泄着不满。”
“刘四这人很尽心、很老实啊，对牲口比对自己老婆还上心。”
“你怎么替阶级敌人说话，是不是又看上他老婆那对白鸽子了？”
“你他妈的，捞不着搂他老婆睡觉，看着人家不顺眼是吧！”
“好了好了，你们不想分牛肉了，就接着吵！”队长生气了。
这时，胖子的老婆彩霞钻进来。她属于那种小巧、灵精、泼辣型的女人。说话、干活都风风火火，泼泼辣辣。她挤到炕前，对着斜躺在炕上的李大个子说：
“别人都没地方站，你倒好，这么长一根横躺在炕上，占地方。起来起来！让我坐下。”
大个子抬了抬头，嬉皮笑脸地说：
“坐下可以，但你要说明白：我的这根长还是胖子那根长？”
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彩霞听了，就假装恼怒地向前伸手抓他的下部。
“我先把你的掏出来看看，比比到底是谁的长。”
吓得大个子“腾”地从炕上坐起来。
“谁的长？”大家都起哄道。
“他这个屌东西太滑溜了，没等我掐住它，就把头缩进去了。”彩霞肆意地大笑着。
“彩霞嫂子，大个子的那个东西比胖子哥那个还滑溜？”
“去你娘的！他又不让我试试，我怎么会知道？”
“大个子，快把你那东西放进嫂子里头让她试试！”
中国的文化成分里面，饮食文化与性文化是两个很重要的元素，而饮食与性又是有机的统一。色，食性也！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他们酒饱饭足后想到的首先是女人，而为了女人，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多挣钱，让女人能够得到充分的物质享受。你再留心一下中国的语言，几乎每句话都能够与性联系起来。有句古语：好话就怕乱神思。说的就是汉语太具有暧昧性、想象性了。然而，只要有人群的地方，特别是有女人的场合。男女之间的话题却又久经不衰，并且还在不断的升级换代，生机勃勃，日新月异。因为这样的话题有滋味，有生命力，它能够通过刺激荷尔蒙，调动起人们愉快的情绪，营造出一个融洽热烈的气氛。
社员们就开始了色彩纷呈的各种玩笑。浓烈时，还加入了肌体语言。本来就拥挤的屋子，更加拥挤热闹起来。
大头抬头瞅了瞅窗外，他约摸着大半上午快过去了，给出工的社员记半天的工分，能说得过去了。
他就把斜躺着的身子直了直，咳嗽了两声，屋里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寂静下来。人们都知道队长有话要说。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日也不会住。我看这样吧，今天就干到这里。这几天妇女就先不用出工了。男劳力明天照常出工，地进不去，咱就造土杂肥。（就是用水把粪便、草叶与土混在一起搅和后，然后再堆积在一起，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就成了土杂肥）”
他见人们还不走，忽然想起什么来了，就笑了笑：“吃了晚饭，每家来个人分牛肉，还是老规矩‘抓俺’。”
之所以晚上分，就是让他们晚上看不清，没法捡来挑去。
人们就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回家去了。还有几个没有走的，他们是有目的。队长看了看那几个没有走的，故意问道：
“你们赖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外号叫麻子的，嬉皮笑脸地说：
“你不是说‘阴天下雨小过年’嘛，我们几个今中午就陪你喝上壶？”
“麻子，你小子就会耍嘴皮子。人都说一个麻子一个心眼。我知道，你这个鬼东西，早就瞅上那副牛下货了？”
按照规矩，生产队杀猪、杀牛，下货是不分的，留在队里由队长指派，一般都是用来犒劳那些屠宰的人。
大家伙都嘿嘿笑起来。
“他妈的，还真是很长时间没捞着乐呵乐和了！这些日子不是忙着参观大寨田，就是忙着准备搞运动。还多亏这场雨，让我歇歇。不然，咱们早就该进行‘批林批孔’运动了。”
“还是老天爷开眼啊！”大家伙逢迎着。
“我得先和你们敲点明白，这么些人吃一副下货肯定不够吃的，你们要凑份子啊！”
“凑就凑！”大家伙豪爽地说着。
“还有，凑份子的事让你们老婆知道了，可不要往我身上推啊！”
“没事，你就放心吧，队长！”
他们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不让你档让谁挡！
“虎子，你回家把我藏在东屋墙旮旯里，破化肥袋子底下的那两瓶“景芝白干”拿来。千万不要让你娘看着啊！”
没等他小儿子虎子跑出门口，他又嘱咐道：
“你娘问起来，你就说‘我与毛猴他爹在一起招待公社的人。’对了，你去吆喝着毛猴他爹。”
“不用了，我去喊俺爹！”毛猴从外面跑进来
“嘿嘿！你这个小鬼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不知我是孙猴子，会七十二变。刚才我就在你鼻子底下转悠呢。”
“瞎说！你小子又逃学了？”
“你才逃学来！我们放假了！”毛猴这次没有撒谎，由于连着下雨，教室都漏雨，没法上课了，就先放了假。毛猴得意洋洋地在大头面前晃了晃，然后就向家里跑去。
大家伙都偷偷地背着老婆，回家拿来各种菜肴。大个子从家里拿来一把韭菜，一把葱，麻子拿来了几颗青萝卜，胖子竟然大方地从盛麸子的笸箩子里，拿来了五个鸡蛋。
这时，牛肉还没出锅，它浓烈的香味，早已经从饲养员屋里溢出来，透过雨雾渗透到西屋的空气里，一个个馋鼻子被诱惑着，仰面朝天，贪婪地翕动起来，嘴角的口水，也好不害羞的淌了出来。毛猴跟着虎子，不停地在西屋与东屋之间，来回跑着，端盘拿碗，只有好好表现，才无愧于这顿美餐。掌勺的是刘四，一个又矮又瘦的地主分子。又是剁肉、又是烧火，又是炒菜，一个人忙，忙得满头冒汗。地主分子能干饲养员这个重要的差事，很耐人寻味。
牛肉终于出锅了，菜也都炒好了。手抓着肉，口喝着汤，鼻子闻着味，两眼瞪着酒。队长他们就这样开怀畅饮起来。
毛猴和虎子就在饲养员屋子里吃。刘四把特意留出的牛肚、牛心拿给他俩。他满脸媚笑，小声小气地说：“多吃，慢点吃！锅里还有。”虎子和毛猴，看着眼前美味无比的牛肉，乐得肠胃都在手舞足蹈。一个饿狼扑食，一个如饥似渴。一个狼吞虎咽，一个满口入腮。一块牛肉挤在牙缝里了，毛猴怎么抠都抠不出来，弄的满嘴是油，急得满眼冒火。本来他就看不顺眼刘四这副陷媚样，就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这里不用你管了，你快到西屋里灌酒去吧。”
刘四还是那样笑着：“喝酒没有我的份。等你们都吃好了，剩汤剩菜就够我吃的了。”
不知为什么，毛猴听了这句话，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怜悯。牛是他杀的，牛肉，饭菜都是他辛辛苦苦地做的。为什么别人有喝酒的份，他没有？队长他们，包括他善良的父亲，你们光顾着自己又吃又喝，怎么就没想他呢！他是地主分子，但他也是社员啊，他也馋酒馋肉啊！
毛猴摸弄着西瓜一样滚圆小肚子，不住地打着饱隔，一副酒饱饭足的惬意。他到西屋瞅了一眼，队长他们喝得正高兴。一个个红光满面，一个个酒气熏天，一个个张牙舞爪，一个个粗声大嗓。尽情地吃着、喝着、吆喝着。忽然，队长朝着东屋大声喊起来：
“刘四，你这个屌地主分子，给我滚过来喝酒！”
刘四此时正耷拉着头，可怜兮兮，萎蹲在锅灶前，斜瞅着从锅里飘出的白色香气，直愣愣地发着呆。队长惊天动地的喊叫，吓了他一跳。他急忙腾地站起来，窜到西屋里，嘴里还发出一连串串的“来了来了”的叫声，在毛猴看来，就像狗一样。
“来来！你也来喝上杯。队长脸红得像猪肝，舌头揺晃在嘴里，已经不听调遣了。”
“我不喝，我不能喝，队长。”刘四受惊若宠，低头弯腰站着，毛猴又想到了他站在批斗台上的模样。
“你喝，我叫你喝。”队长越让，他越惊慌失措。
“你不就是个小地主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祖上吃得有我们现在吃的好？我叫你喝，你就喝，你谁也不用怕。”
大头瞪着血红的眼，望着周围的人。
“你们看什么？不服是吗？别看他焉了吧叽的这个熊样，那是让阶级斗争折腾的。他比你们厉害！你们除了出身比他好，别的那样比得上他？写字，学问，还是下地干活？就是比老婆，我们的老婆都是些屌毛，哪有人家白嫩俊巧？不是出身不好，人家早就是欧阳海那样的英雄了。让他当个饲养员，你们还有脸闹哄。”
大家伙都醉眼朦胧，不住地点头应承着。
毛猴知道大头指的英雄是什么意思。那事与他和虎子几个都有关系。那是前年的事。他们在路当中，正聚精会神打瓷球，一头受惊的马，拉着马车，向他们轧过来，他们吓得瘫坐在那里。刘四奋不顾身地拦住了马车，他的腰被创伤了。
队长继续吆喝着：
“刘四，你给我把酒喝出来。你不要给我装熊样。你老婆要不也是地主出身，她怎么会嫁给你个臭模样啊！你是沾了地主的光啊，该知足吧！”
毛猴的父亲见大头越说越离谱，就劝他不要喝了。
“不行，我要喝，来来，咱俩一起和刘四喝。你怕了？不敢和地主分子喝酒。我不怕！，他也是我们的社员，他还是我们孩子的救命恩人啊！”
毛猴的父亲知道这些话都是实话，但传出去就是反革命言论。既然不能阻止他喝酒，干脆快把酒喝完，早结束这顿酒席。喝得时间长了什么话都会说出来。
他就让刘四把那杯酒喝了。刘四最信服毛猴父亲的话，于是就一饮而尽。酒就象山泉一样，淙淙地顺着他的喉咙，欢快地流向他的肠胃，他舒畅地长舒了一口气，感到无比惬意。他用手背擦了一下留在嘴角的酒液，同时又用嘴卟咂了卟咂。毛孩的父亲望着刘四这贪婪舒坦的样子，心里感到一阵难过，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一个多么老实善良的人啊，就因为一个虚有的出身，竟被摧残成这番模样。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了，猛地站起来，给刘四倒满了酒，理直气壮地说：
“刘四，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孩子的救命之恩。”
这次，刘四没有推诿，痛快地举起酒杯，雄赳赳、气昂昂地站立着，把头往上一仰，一口把酒干了。在毛猴眼中：他此时也象条汉子了，很豪气，很张扬。
但他没有看到，刘四微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浑浊的泪花。
酒刚刚喝完，喝酒男人的婆娘们闻风而来。
女人不喝酒，鼻子可尖得很。从生产队屋里飘出的酒香肉香，她们在家里就味到了，同时很快掌握了男人犯罪事实。
她们生气了：你们活不干，凑成块耍耍也就罢了。你们在一起开开心，喝喝酒也就罢了，竟然还偷偷摸摸从家里拿走东西。这些东西可都是平日里舍不得吃，用来预备着招待来客，或办什么重要事用的。让你们一顿穷乐和就给报销了。
她们对自己的男人连吵带嚷，纷纷予以声讨。尤其队长的婆娘最为凶悍，竟然敢指着队长的鼻子，破口大骂。别看队长平时对社员吹胡子瞪眼的，一包本事。在他婆娘面前就象耗子见了猫，耷拉着头，萎坐在饲养员睡觉的炕上，大气不敢出一声。其他人本来没把老婆当成一回事，大家还想趁着队长在这里，给他们撑着腰，要趁机修理婆娘一顿：我们这是陪着队长喝酒，你们敢随便咋呼嘛！
他们见队长在老婆面前成了一滩鼻涕，也都跟着泄了气，只好在婆娘的骂声中，灰溜溜地回了家。临走，队长忽然抬起头，瞪大眼，又大声吆喝起来：“你们都先回家等着，雨一停，就快出工，谁要是再让我吆喝着，我就扣他的工分！”
 
                                                         四．游行与下棋 
 游行与下棋是两回事，你们不要感到让这两个词站到一起，就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关系。只是游行与下棋都是毛猴十分热衷的事。咱就先说说游行。
游行是那个时代的一个鲜明的特征。既然阶级斗争是纲，那么政治运动就是实施斗争的一种有效的手段，游行又能够彰显出政治运动的全民性、普遍性、彻底性。因此有斗争，就有运动，有运动就少不了游行。
那年最大的一场运动是“批林批孔”。至于运动的真实的政治目的，作为普通老百姓没有去考虑太多。他们只知道上级怎么说他们怎么的做。再说林彪也该批，一个全国人民爱戴的副统帅还想叛国外逃。关于孔孟批批也好，在那个造反有理的年代，他的那套仁义道德已经束缚了人们的手脚。
尽管运动的通知一下达，毛猴村的村支委就马上组织群众进行了学习。但游行却迟迟没有进行。一个连一个的运动已经让老百姓疲倦麻木了。再说，那时随着国家“治理整顿，发展经济”政策的实施，农民每家每户都有了自留地，生产队也有了副业组，农村老百姓的日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过的安稳，一天比一天过的滋润，从大队干部到普通老百姓，谁也不愿撇开生产再去瞎折腾。因此游行就成了学校的事情，它只是用来宣传运动的一种形式了。
老百姓对大队组织的政治学习是很热衷的。政治学习都有义务工，可以让他们闲蹲在大队院的高音喇叭底下，抽着旱烟，什么活不用干就能挣来半天的工分（大集体时，工分就是工时）。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清楚地知道，政治是他们生活中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大到子女上学、当兵、结婚，小到邻居吵架、两口子斗嘴，都离不了政治。而当时流行的政治术语，尤其是伟大领袖的最高指示和语录，更是他们用来斗争、用来保护自己利益，必不可少的斗争武器，在生活中时刻都要用到。对运动可以麻木，对政策的敏锐性可不能迟钝，村里的老百姓都深知它的重要性。毛猴虽是个孩子，对此也有着深刻的体会。最短最容易背的古诗《鹅》可以背不过，老人家的语录指示可不能不牢记。课文背不过，大不了母亲骂自己笨。语录指示可是直接关系着自己的人身安全。那时毛猴在他村里那群孩子当中，也是一个帮派头头。既然有帮派，就有权利之争，既然有权力之争，就会有斗争。对他威胁最大的是胖墩领导的西北帮（因为他们都住在村的西北角）。胖墩长得粗大凶悍，而他长得瘦小文弱。一对一绝不是他的对手。好在胖墩勇而无谋，而他足智多谋，这就是他与胖墩斗争的资本。当手下人马不在身边时遇到胖墩怎么办？（他手下也有吃饭睡觉的时候）这个问题很是让他头疼。直到有一天，他从父亲嘴里无意听到的一句“要文斗不要武斗”的语录，才让他心花怒放，他找到了对付胖墩的防身武器。当遇到胖墩，胖墩气势汹汹要对他大打出手时，他就不慌不忙地说：“且慢！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什么来？”胖墩瞪着大眼，迷惑不解。他得意洋洋地说：“‘要文斗不要武斗’”。 “什么是文斗？什么是武斗？”胖墩问。“不明白了吧？这样就是文斗”。说完他大摇大摆地从胖墩面前走过。胖墩只是瞎愣愣地看着他，直到眼睁睁望着他走进了自己的家门。他才恍然大悟，但为时已晚。
你说最高指示多厉害！就像他老人家的兵法一样，只要在实践中灵活运用，就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因此，别看村民多是文盲，但一学起最高指示来就热情高涨，并且过耳不忘，触一旁通。“什么翻案不得人心”“什么水浒好就好在投降”等，他们都弄的一清二楚，记得明明白白，并且张口就来，更不用说领袖的语录了。在此对“村民多是文盲”解释说明一下：村里开展过扫除文盲运动，出现了识字班，夜习班，对妇女、老人都进行了文化教育。只不过当运动结束时，老百姓刚刚认识的几个字也就就着玉米饼子吃的差不多了，故而，多数人还是大字不识一个。
学习识字和背诵东西，光靠逼是不行的，还必须自身想学、愿学、主动学、努力学。只要想学没有学不成东西的。正如毛猴当老师的母亲给他讲一个的故事。李白也是个不愿学习的顽皮孩子，只是遇到了一个老妪，明白了“只要有恒心，铁柱磨成针”的道理后，才发奋学习，成为大诗人。母亲给他讲这个故事还是由一件感人至深的事引起的。
四十多年过去了，这件事还让毛猴记忆犹新。常常对人提起，常常感慨万分。
那是在74年的春天，在他村大队屋前的广场上，全公社在他村举行一次领袖诗词讲评大会，全公社参加诗词讲评会的人员都云集在此。主席台架在半空中，装饰打扮得比唱大戏还排场。主席台上不仅坐满了公社的大大小小的干部，在主席台上讲话的、扬着奶奶腔、胖的像一头老母猪的那个人，还是县里的一位革委会副主任，可见此次大会规格之高。广场上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参加会议的不仅有本村的全体百姓，还有很多外村人，他们都带着干粮，从公社的四面八方赶来的。让毛猴感兴趣的不是这盛大的场面，场面再大对于他来说只是增添了几分热闹而已，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老师管得更严了，站在太阳地里，脑袋被太阳晒得更疼了，两腿累得更酸了。让他惊奇的是他村里的一位近七十岁的老奶奶，平时大字不识一个、小脚不迈门口一步、走路还要子女搀扶着，她竟能把老人家的“水调歌头。重上井岗山”背的滚瓜烂熟。那声音一点没有老年人的羸弱，声音之宏亮、背词之流畅，让青年人都感到惊奇。可惜的是那老人背完诗词瘫倒在台上的镜头，毛猴当时没能看到，因为那时全场的人都把头高高伸出来，象高粱穗子一样，遮挡住了他的目光。他只好把目光探到了女同学李小花羊角一样的小辫上，还忍不住摸了一下，引得胖墩他们一个劲的坏笑。没等李小花脸上的表情发生变化，他就先呲牙咧嘴起来。当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边，气愤地把他的耳朵扭成了麻花。他与胖墩等几个小伙伴有悖大会气氛的言行举止，早已引起了班主任王老师的注意。她气冲冲地告到了他母亲那里。在这么重大的场合上，毛猴竟敢随心所欲，目无组织，也难怪母亲恨得咬牙切齿。这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欢呼声爆发出的强大气浪把他抛上空中，他像一条小鱼在人海的上空欢快地跳跃着。他终于看明白了为何全场掌声雷动。是因为那个刚强的老奶奶又从地上站起来了，并且推开了争着要搀扶她的人们，独自威严屹立起来了，就像清明到烈士陵园扫墓看到的英雄纪念碑一样，一样的巍峨，一样的高大。那真是一个“人定胜天”不平常的伟大的造神时代啊！
老奶奶不仅感动了全场热烈的掌声，还感动了他的母亲。对儿子愚钝的记忆已经快失去信心的母亲，终于从老人那里看到了希望。她不仅讲老人是如何用功背诗词的，还给他讲了上面提到的李白的故事。毛猴最喜欢听故事了，母亲津津有味讲着，他也津津有味地听着，听得那么认真，听得那么投入，把母亲都感动了，感动的她越讲越高兴，最后干脆把他拥在怀里，抚摸着被她扭过的耳朵，心疼地几乎要流出了眼泪。他也被母爱的温暖激动地点不住地点着头，就像小鸟啄食一样：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当晚母亲破例给他煮了两个鸡蛋，以资鼓励。父亲在一旁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们，弄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与他母亲化敌为友了。毛猴得意洋洋地对父亲不屑一顾地说：“你知道‘只要有恒心，铁柱磨成针’的道理么？”母亲忍不住又爱怜地抚摸了一下他“家雀”一样的头，舒心地对父亲笑着：“咱儿子终于懂事了！”父亲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漠然一笑。毛猴感到这是一种对自己不相信的笑。他当时很气愤，恨不得打父亲一拳。同时他在心里恼怒地想：你不相信我，那咱就走着瞧！
本来是说游行的事，无意中一下子又牵出了这么多事。反正是往事了，说哪个都不重要了。下面还是回到游行上来。
毛猴父亲是大队干部，对政策的事情比较灵通。毛猴忍不住就向父亲打听这事。竟让母亲好批：“这是学校的事情，你一个小孩丫子知道这些事干什么？把你学习搞好了，我们就万幸了。你们的班主任，天天在办公室告你的状。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你让我的脸往哪放？”
说到学习，他就理穷气短。只好耷拉着头，又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母亲看着他，也只有叹气的份。
他还是从父母的说话中听到了游行的事。这事本来大队不想搞了，不料公社刚来了个革委会副主任，曾是城西村的一个造反派。他却要求“批林批孔”运动的游行一定要搞。
毛猴虽然不知道游行何时进行，但“一定要进行”这一点是确定无疑了。为此，他激动的一宿没有睡好觉。
按照规定的上学年龄（上学年龄一般是八岁）他应该晚上一年。为什么他要早上？有两方面的原因。外因：他整天领着一群孩子，爬墙上屋，打架斗殴，整天让孩子的父母找到家门上。不是给人家打破了窗户，就是把人家孩子的头打破了，让父母十分头疼。他们有没有时间管，只好信马由缰。他们早就想让他提早上学，让老师管教着，只因毛猴死活不同意而作罢。外因：毛猴有一天，主动缠着母亲非要上学。这时，学生已经开学好几个月了，他半路上学怎么上？最后父母商议决定：找找校长，让他先当跟班生。当晚父亲带了两瓶“景芝佳酿”就到了校长家。
是对游行的羡慕才让他有了强烈上学欲望的。当毛猴他看到长龙一样的游行队伍在大街上浩浩荡荡地行进着，看着游行学生一张张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他心里就十分羡慕，恨不得马上成为一名光荣的学生，也加入到这轰轰烈烈的游行队伍中去。
毛猴为什么对游行如此偏爱，他也说不出个所以言来。现在分析起来是与他的性格有关。是澎湃的情感、张扬的个性、昂扬的斗志让他对富有挑战、富有刺激的事情神迷向往！
那次游行是毛猴参加的第一次游行，也是他到今天参加的唯有的两次游行中的一次。第二次是粉碎“四人帮”的游行。从此以后，游行也随着“大鸣大放大字报”成为历史而消失。
当毛猴走在游行队伍中，走在大街上，感到无比兴奋、无比荣耀。尤其是当他看到他的小伙伴们，正在路两旁用羡慕的眼神瞅着他时，他更加激动。他忽然从别人手里夺过了一面小红旗，高高地举过头顶，神采飞扬地向人们宣示着：我毛猴也加入到了革命的游行队伍来了！他感到这样还不过瘾，干脆又带头高声呼喊着口号。本来学校早已确定好了专门领着喊口号的人。当他稚嫩而又嘹亮的喊声从人群中冷不丁冒出来，象白鸽一样排天而上的时候。走在他身边的王老师也被吓了一跳。他的喊叫声比自己家里的公鸡叫的还响还亮还激昂。
本来游行要进行一上午，可惜天下起了雨。雨从天上飘落下来，越下越密，越下越急。并且再也停不住脚步了，就忽急忽慢、连绵不断地一天天下起来。游行也随着水汪汪的雨水，泡汤了。
游行就是热闹，就是有趣，只是次数太少了，时间太短了，太不尽兴了。毛猴懊恼地想着，心里充满失落。还是下棋好，想什么时候下就可以什么时候下，高兴了，可以请病假，连着偷偷下个一两天，那才叫过瘾。想到这里，毛猴又快乐起来了。就向虎子家跑去。
    毛猴下棋是先从接触军棋开始的。接触军棋是从虎子那里开始的。真正下棋是从1974年发大水之前连绵不停地下雨天开始的。
雨，从游行那天开始下到现在已经两天了，淅淅沥沥就再没有停过。刚开始，村庄被雨水滋润的有声有色，有滋有味，有情有趣。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在雨丝的撕撕扯扯中，放缓了忙碌的脚步，拥有了一份闲散。在雨气的起起伏伏中，迷失了政治的狂热，增添了一种迷离。感到很惬意。尤其是毛猴，他充分享受着下雨的欢乐。
按照惯例，每过个十天八天，他就要逃次学，偷个懒，散散心。他借口很多。多的到现在他也说不清了。反正最好用最管用最合理的莫过如肚子疼了。周期性的。最长不超过一个月，最短不低于十天，就来一次肚子疼，可媲美女人的月经。
“小孩无虚病”。父母刚开始还怀疑真假。他奶奶听着不乐意了，就这样说到。看着毛猴捂着肚子，呲牙咧嘴之痛状，就赶紧去找医生。那会医生叫赤脚医生。为什么叫赤脚医生？他的原始理解是：既种地又行医、半农半医的乡村卫生员。他最怕找彩云老姑打针，她白胖胖的好看，但打起针来却好疼。不知为什么，几乎每次都是她来。我最后要命不敢打针了。奶奶就用盐水瓶子装上热水，给他热肚子。如果还不行，爷爷就心疼的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瓶子，里面盛着大烟油，那是他从东北我大姑那里带回来的，是心肝宝贝。如果不是被我奶奶嘟叽烦了，他还不会舍得拿出来。那东西真管用，吃了一小粒，肚子马上就不疼了。
他是否真的肚子疼？他也说不明白。肚子疼是真的，但什么时候疼似乎与他想不想上学有直接的关系。当他不想逃学时，有时两三个月不犯肚子疼。当他不想上学了，说疼就疼。每当刮风下雨天，他就想逃学，就想跑到虎子家里看下棋的。看着下棋的肚子就不疼了。
这次，雨虽然下了两天了，但他连一点逃学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现在感到上学很有滋味，很快乐。并且早走晚回，积极的让父母都刮目相看。
这种快乐来自于教室的漏雨。由于教室年久失修，外面的雨大下，教室里的雨就小下。坐在漏雨地方的学生被迫向不漏雨的地方转移，本来正常的上课秩序忽然被打乱了。好几个学生挤在一张书桌旁，怎么会不乱？谁在下面做小动作，谁在下面小声说话，老师现在已经很难判断了。毛猴就可以浑水摸鱼，随心所欲了。一会儿戳戳胖墩，一会儿给兔子抛个纸条。每堂课过的都有滋有味。他是多么希望这雨就这样一直下下去，这样老师就没有心绪检查他的作业了，再也顾不上放学后罚他的站了。随着屋顶漏雨面积的扩大，他开始把注意力用在屋顶危情的观察上，把及时发现的危情迅速报告给老师。他因此从老师那里得到了一次百年不遇的表扬。他心情快乐地看着窗外，感到那飞溅的雨水就像一片片灿烂的阳光。
让他最高兴的是学校开始放假了。学校怕发生屋顶倒塌事故，干脆把学生临时放了假。他就像笼子里的小鸟，终于盼来了放飞的机会。此时他最大的兴趣已经不是与伙伴们分组打架与捉迷藏了，而是整天泡在队长大头家里，看他的儿子虎子他们下军棋。虎子那时正上六年级，喜欢下棋，抽空就呆在家里下棋。毛猴为了学习下军棋，就甘愿成了虎子的跟屁虫。
由于雨连着下了五六天了，雨水把地泡透了，把人们的心情也泡透了，忧愁就像那漫无边际的乌云，笼罩着大地，笼罩着庄稼，笼罩着人们。毛猴的心情非但没有被雨水湿透，相反，他每天在自家与虎子家之间来来往往着，不停地来回穿行在飘飞的雨丝中，就像一只小燕子欢快地飞翔在碧玉般的翠柳中。
虎子不仅让他整天跟着学习下棋，有时还让他当裁判。给交战双方当裁判是个枯燥的工作，看着他们敌我双方厮杀正酣，自己只能在旁边作壁上观。特别是看到一方把炸弹悄悄逼近了对方的司令，眼看着司令被炸。在一旁该是多么着急啊！你再着急也只能表现在心里，不但不能说，就连脸上也不能表现出任何的表情来。这是对裁判最基本的要求。虎子说：当裁判能锻炼指战员的心理素质，同时也便于了解双方的排兵布阵的技巧。既然虎子这样说了，自然就有他的道理。他对虎子很佩服。尽管如此，他还是按耐不住对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那种迫切的渴望。还是大头队长了解毛猴的心情。他看着毛猴一双小眼睛目不转睛的瞅着棋盘上的打打杀杀，就像馋猫看着眼前的一条鲜鱼一样，馋的就要流出口水了。于是就对儿子说：让毛猴下一盘。
看棋有瘾，下棋更有瘾。尤其是输了棋时，恨不得非赢回来不可。有时晚上睡不着觉，就考虑明天对方会怎么布局，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脑子整天就像装着一盘军棋。坐着想，走着也想。他那种痴迷的神情把父母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的神经不正常。当他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母亲就数落他：你把这股劲头用在学习上该多好，我就不用整天硬着头皮听你老师告状了。母亲无论用故事教育他，还是恩威并施，对他都没有多大的成效。即便他当时信誓旦旦保证一定好好学习，等过了一宿，第二天有忘得没了踪影，就像老鼠一样——搁爪就忘。
在如何对待孩子的爱好与学习这方面，父亲表现的要比母亲高明。父亲对他因势利导，先与他制定了约法三章，然后就到公社门市部买回了一付军棋，并郑重承诺：只要他保证“及时完成作业，上课认真听讲，每门功课成绩保证90分以上”，他就可以下军棋，就可以领着伙伴来家里下。由于他认真地履行了约法三章，当年父亲又给他买了一付象棋，这是发洪水以后的事情了。
1974那一年。先是他父亲把他的学习与下棋联系在了一起，要想下棋，就必须保证学习。下棋又让毛猴的心思与学习联系在一起了。这样他的心思就放在学习上了。只要自己愿学、爱学、努力学，就没有学不好的事情。到了年终考试时，他学习名列三甲，第一次把三好学生的奖状贴在了自家的墙上。那年母亲给他的奖励是：给他做了一身过年穿的绿色军装服，这可是那个年代最最流行的时髦衣服啊！
他的棋艺也在高歌猛进着。下半年，他基本不下军棋了，他感到军棋是孩子玩耍的游戏。他下的是象棋。象棋变化莫测、奥妙无穷。那时，象棋在村里很普及，人们闲空就下象棋。他父亲也会下，但下的不精，后来连他也下不过。他已经在同龄人中没有了对手，就开始找村里的象棋高手下，有时把他们也赢了。于是在一群棋友的呼拥下，他感到自己就是一代棋王了。
直到有一天，他在生产队里遇到刘四。刘四是地主分子，是生产对饲养员。那是个星期天，他在饲养员屋里拽着几个伙伴下棋，一盘还没有下完，他们就一哄而散，跑去看掌马掌的去了。他棋兴正浓，忽然没有人与他下了，让他十分失落。他坐在炕上，直愣愣地愁着棋盘，满脸痛苦。刘四看在眼里，就怯生生地笑着问：要不我陪你下一盘？他惊愕地望着他：你会？他一直瞧不起他，不是因为他是地主，而是因为他由于感到自己是地主而表现出的猥亵。此时，他不管是谁了，只要能陪他下棋就行。
刘四只是轻描淡写地捻动了几个棋子，用一个当顶卒就把他的阵地拱了个人仰马翻。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可怜的瘦弱的男人，不相信他的棋力竟如此老道深厚。
当他想再与他来一盘时，他却歉意地笑笑：“我该喂牲口了。”临走时自言自语道：棋道人道，道道相通啊！
刘四这句话，他度思多日，终于明白了“棋道即人道”的道理，同时又感到“道义无穷，天外有天”。开始把“学习、下棋、做人”三者放在人生这盘大棋里，去不断感悟，去不断诠释，去不断升华。人生就是一盘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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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力 · 发表于 2008-10-23 22:53:00

第三篇        
                                漫雪随笔
　　昨晚，看完书上床睡觉时，已是十一点了。听着北风夹着雨点吹打着后窗子，发出的一阵阵“啪啦啪啦”的声音，我还在盼望着：能下雪吗？
　　今天是二零零八年元月十一日（农历二零零七年十二月初四），星期五，早晨七点。
　　今冬第一场雪终于降临了！
　　当我拉开窗帘，一个素妆银裹的世界立刻呈现在眼前。“下雪了！”我对正起床的妻子说。“下雪了？大吗？”慵散的声音透着激动。
　　远处的楼群、树木，近处的屋顶、庭院，都落满了厚厚的、白白的雪啊。
　　我望着灰朦朦的天空，那么深邃、那么沉寂，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雪。此时，只有星星碎碎的雪花像羽毛一样在空中悠然的飘动。
　　大雪，是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的降落的！没有扰乱人们沉睡的鼾声，没有惊动人们甜美的梦境。
　　雪，本来是冬天特有的象证，是冬天单调、灰冷的底版上最丰盈、最明亮的风景。是那么美丽，也是那么普通。近年来，随着工业化粗放式的发展，导致了“只要发展，不要蓝天。获取财富，牺牲自然”的恶性局面。乱伐乱开，污水滥排，大气污染，等等，已让国民生存环境到了危险的临界点。严重破坏的环境，导致了人与环镜难以共容。为此，我们应该警醒，应该行动，像维护生命一样，保护我们生存的环境。不然，冬天的雪越来越少，甚至再也不会见到。
　　在凄冷、枯燥、喧嚣、灰寂的漫长的冬天里，当我们看到那漫天遍野：温厚、晶莹、纯净、洁白的瑞雪的时候，谁不感激上苍的恩赐！谁不感受内心的快乐！
　　　　　　　　　　　　　　　　　　　　
　　每天，我都是八点上班。此时，难抑内心的激动，怀着领略雪后美景的心情。匆匆走到街上。
　　道路上，厚厚的雪被车辆、行人轧平了，滑滑的、亮亮的；路两旁，密密麻麻、为创卫生城市而栽埴的松树，已是玉树黥枝了。好一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由于昨夜先雨后雪，路面都结了冰。因此，既便踩在厚厚的雪上，脚下伴奏出“扑哧、扑哧”欢乐的音符。你也得小心翼翼的慢慢走。
　　骑着摩托车、自行车的行人，都把两腿伸出来，用脚撑着地，收敛着、慢慢的走着。没了往日那种不顾前不顾后、你能让我怎么样的蛮横派头；那些大小车辆，也都没了原来那种狂妄自大，横冲直撞的神气，变得像缩头乌龟，慢腾腾的蠕动着。真可谓：人威不如天威。
　　　　　　　　　　　　　　　　　　
　　公共车今天也冷清了许多。我庆幸能在窗边找了个座，这样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去看啊去想啊．．．．．．
　　尽管行人针对这天气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交通事故，还是接连发生。不过，多数是挂刮碰碰。并且，人们处理起来都很和气，很坦诚。没有平时那种争吵、蛮横、愤怒。这应感谢这美丽、洁净的雪啊！是她滋润了人们枯燥的心情，是她暖化了人们冷硬的心境。我想起了出去游玩的时光．．．．．．
　　无论在山高云淡、神迷的西藏，还是在青山绿水、梦幻般的云南；无论是繁华似锦的上海滩，还是绿色茫茫的大草原。尽管游人如潮，尽管不认不识，但是走在一起就是朋友，聚在一起就是亲人。多么融合，多么愉快。那都是树木花草的美陶冶了人性的美，那都是山光水色的真净化天性的真。是水土养就了人，是自然净化了心。对人而言：只有与自然共融，才会有健康的人生。
　　这时，一辆奇瑞QQ一刹车，被后面的帕萨特撞在后腚上了。当他们看到QQ车后玻璃上贴着“我是新手，请勿吻我”时，他们都笑了。女的对男的笑着说，“不让你吻，你倒亲起来了。”在这花雪交融的氛围中，化干戈为玉帛，该是一幅多么和谐、生动的生活画卷。
　　　　　　　　　　　　　　　　　　
　　车到了“密州学村”。学村里里外外到处是师生，他们持着锨、挥着扫帚，忙着扫雪，沸沸扬扬的雪，那么欢乐、生动，正如这些青年学生。学村前面的路段上的冰雪，都清理干净了。“还是青年学生革命！”不知谁赞叹了一句。这让我想起毛泽东的《论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一文。毛主席说：工人阶级最先进、最革命，因为他们行动最坚决、最容易团结。知识分子有两面性。如果从眼前找论据的话，对于领袖的光辉论断，在此我就有点大不敬了。我从今天扫雪事例中看到，最革命的是青年学生，最先进的也是青年学生，因为“他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未来是属于他们的”。　　　　　　　　　　　　　　　　　　　　　　　　
　　在学村南侧是一家较大的机械企业。门前的雪冷冰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从门口扫出了一米宽的小道通向厂里，络绎不绝的工人急忙的走过。他们的先进性、革命性哪去了？随着社会物质文明的进步，他们革命意志已经退化，成了先进机器的奴役，成了物质文明的奴隶。社会是文明进步了，但文明背后也有丑陋，进步之下也有落后。真正揭露社会丑陋的，推动社会进步的是谁，是我们的青年，有知识的青年！是他们揭露出了一个个黑窑事件，是他们揭发了一个个腐败大案，是他们反映民情，表达民声。在改革大潮中，他们最先进、最革命。　
　　　　　　　　　　　　　　　　　　　
　　穿越市区、九弯曲折的九龙河，也被厚厚的白雪盖住了。看不见了往日孱弱的身影，听不到了往日沉重的步履声。九龙河啊！你睡了吗？你睡了。你躺在大雪温厚的怀抱里正熟睡着，正做着美好的梦。只有冰山融雪，才让长江、黄河奔流不息，一泻千里。奏响着一曲又一曲高亢浑厚的民族赞歌，发育成长着日新月异的中华文明。
　　恐龙公圆。那造型优美、奇特的恐龙展览馆，那卧波并立的双子石拱桥，那弯弯曲曲的人工河，那起伏比连的座座石山，还有奇形异状的花草树木等等，都银装素裹，分外娆妖。虽不见昔日那千姿百态的秀美风采，但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却是另一番神韵：明暗相间，远近各异。银光闪闪，体态丰盈。比牡丹，雍颍庄重，却少万种风情；比梅花，纤巧玲珑，却逊温厚丰莹。可谓：造化钟神秀，瑞雪夺天工。
昔日，繁华、拥挤、嘈杂、喧嚣的龙城市已成了白色的世界。楼堂馆所、大街小巷、家家户户、角角落落，无不披雪挂银，洁白生辉。昨日，还是车水马龙、沸沸扬扬的街道，忽然空阔、沉寂了。只有少量的车辆在街中央踯躅爬行。步行的人倒不少，但他们都在人行道上小心有序的走着。看着整洁、宽阔的街道，望着城市明净、清新的上空，我内心充满着一种难言的明阔、丰盈、娴静的感受：就像矗立在高山之颠，望白云飞雁；就像散步在乡村暮晚，看落日炊烟；就像流连于山水之间，听风吟鸟语。我 们的城市天天如此多好！
　　这不是梦想！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能呵护我们的城市，爱护我们的城市，维护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城市就会成为我们心中的“桃花源”。
     这时，我突发奇想：城市领导者把规定的步行日改在下雪日就好了！也不用政府督导、舆论宣传了。历届政府都致力解决的“脏、差、乱”这一城市老大难，谁料被一场大雪改变了。我感到“人定胜天”的论调，在这广袤的白雪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反而是大自然常常规范着世人的行为。当人的行为违犯了自然规律，就会遭到惩罚。二00七年发生在菲律宾的大海啸，不就是最典型的例证吗？                      
      我还是大声疾呼：关心环境就是关心自己，爱护自然就是爱护家庭。
　　　　　　　　　　　　　　　　　　　 　　　　　　　　　　　　　　　　　　　　　　
　　目前，从中央到到地方，都要求构造“和谐社会”。何谓和谐？和谐最基本的是：人与社会共容，人与人共容，人与自然共容。只有容才能处，只有处才能通，只有通才能融，只有融才能和，有了和才能和谐起来。
      人、自然、社会是构成和谐的三个要素。三者相 互 联系、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相互发展。其中，人，又是他们最核心的因素。因为社会是人构成的。自然又是人保护、利用、发展的。《人、自然与社会》是一个庞大的理论体系，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它涉及到社会学、自然科学、生物学、环境学、哲学等等多个学科、多个领域。这不是我有能力探讨的问题，就此打住。我之所以提到，是以此作引子，展开一个与雪有关系的问题。那就是环境污染问题。在前面说的雪与环境的关系，那只是沧海一栗。下面我将进一步来议论这个问题。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方人灵秀，是因秀美山水的滋润；北方人剽悍，是因风沙酷寒的磨砺。水滋万物，土养众生。水木清华，地灵人杰。土沃水丰，生龙卧凤。水如污浊，土如贫瘠，何以生龙养凤？才子俊杰何能辈出？更有甚“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我们赖依生存的水土被污染、被失去，又何言安家乐业、国泰民安？因此，环境问题是民生问题，关系到长治久安，子孙后代。对此，中央领导高度重视。可是为什么当地政府某些领导却漠然视之，或推委搪塞？这是态度问题：牺牲环境，获取利益。这是认识问题：没有认识到污染的严重性、紧迫性。　
        试问：当我们买房  选址时，首先考虑的是什么？是远离产生污染的工厂。因为工厂乌烟会熏染我们的肌肤，臭气会侵蚀我们的健康，污水会危及我们的生命，噪音会刺激我们的神经。这些就是烟的污染，气的污染，水的污染，声的污染。是自然环境污染。
       再问：当我们买生活用品的时候，怎么办？买菜尽量不买过季菜，因为它们都是大棚菜，用了化肥农药。尤其是韭菜，撒了碳酸氢安，有毒。西红柿打了色素，等等；尽量少吃肉、少吃鸡。在猪、鸡吃的饲料里都加了增肥剂。猪鸡吃了都管用，何况孩子？本来现在的孩子长的肥身胖体，再吃了含增肥剂肉，那还了得！买面粉，尽量要黑点的，太白的，加了增白剂。万一吃了，黄种人变成白种人怎么办？这是生活污染。
       又问：什么是灵魂污染？
                                                                                                                     我老家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山村。我的一个好友，他经商发了财，想办企业。本是好事，创造财富，利国利民，政府大力支持。他却选择开了一家国家三令五申禁止的小造纸厂。管它污染不污染，挣到钱是目的。于是，他通天入地，送礼托关系、找门子。酒肉开道，金钱铺路。依水靠河硬是把厂子开起来了。市领导剪采，乡委打锣敲鼓。不久成了本地优秀企业家。成了为当地经济发展作出贡献的有功之臣。风光无限，乡亲拥戴。　　
        没出三个月，本来清澈见底、常年流淌不息的母亲河（生养家乡的河），变浑浊了。没出一个月，河面上漂满了腐臭的鱼虾。再后来，各家各户的井水都污浊的没法喝了。乡亲们这才急了。找乡委，找市委，找省委。我那朋友，不！他在我心中已是不是人的人了。何出此言？你看：他虽坐着只有人才能坐的车，住着只有人才能住的别墅，吃的是人吃的饭，穿着人穿的衣。但是他的灵魂却被污水淫黑了。他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让污水肆意往河里排放。毒死鱼虾，腐蚀耕地，污染饮水，严重侵犯了百姓的生存生存环境。当乡亲劝说其治理污水时，他又打击报复。当乡亲向政府反映情况，他又金钱开道，美色铺路，上窜下跳，张牙舞爪。他没了良心，没了人性，怎么算是人？他不是人是什么？国家的《环保法》只规定了罚款，却没对这种行为定刑。说是杀人犯，他又没行刑杀人。尽管，村里已有十几人患了癌症。并且医珍表明与水污染有关。说是贪污犯，行贿受贿都难取证。我只能把这种行为定为灵魂污染。
       灵魂污染，它不仅让人泯灭人性。它还传染别的灵魂。就像梅毒，只要灵魂之间发生了肮脏的肉体接触，另一个灵魂也将腐烂。
       为人民服务，这是党的宗旨。勤政廉洁、秉公执法、一身正气、公正为民，这是政府官员的行为准则，这也是人民公仆的执政精神。
       还问：灵魂是精神的载体。如果某些公仆稍有不慎，与这些腐朽的灵魂进行了接触。那么又将有多少灵魂受到腐蚀？这就产生了精神污染。
       这个“不是人的人”充其量就是一个有点臭钱的普通一分子，其造成的危害尚且如此严重。
       还要问：如果那些达官显贵、巨贾豪富也滋生了灵魂污染，既而导致了精神污染，并且随之蔓延，那将会出现什么的局面？这就产生了社会风气的污染。一旦如此，社会风气传播的病毒细菌就会侵蚀国家的肌体，腐蚀民族的灵魂。
　　一叶知秋．虽然是一场普通的雪，但是就是这普通的雪映照出了一串的社会现实问题．由环境到生活，由灵魂到精神，最后影响到整个社会．产生的这些问题在提醒我们：加强党风廉政建设可不容缓。党风决定民风，民风影响着整个社会风气。
　　好在我们的党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并且一直高度重视。新中国成立伊始，我们的领袖就要求全党学习《甲申三百年奠》，并告戒全党：保持清醒头脑，防止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书记也把“党风建设，反腐倡廉”作为考验党执政能力的大事来抓，并且坚持不懈。他在十七届中纪委二次会议上又强调四个坚持：坚持加强思想道德建设与加强制度建设相结合；坚持严肃查办大案与切实解决损害群众切身利益的问题相结合；坚持廉政建设与勤政建设相结合；坚持加强对干部监督与发挥干部的主观能动性相结合。他说“对此，认识是清醒的，态度也是以一贯之的”。
　　我们领袖们的声音铿锵震耳、发聋振聩！足以让我们的干部自我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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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阴随笔》补续

新年送“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