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失落的风筝

禾子 · 发表于 2007-7-12 00:07:00

（一） 那日，赤霞广场上不时地飘来风，空气中散发着泥土和草芽的气息，天空半阴半晴，几十只纸鸢在天空中飘零！我与先生来到一个风筝摊位，摊主问我，要哪只？面对那么多生灵，我突然没有了主张。鱼应在水中，动物应在地上，飞禽才可展翅于天，这样才不违背现实的生存规律，最后，我挑选了一只比较抽象的风筝，外形类似于青岛五四广场的“风”。这是第一次放风筝，但似乎知道该怎样去放，先生煞有介事地把风筝系上线，摇动线磙子，使线长到一定的长度，我用手拽着“风”头，跑出好远，最后选定在一片暂时空旷的地方，先生大声告诉我，等风来的时候，你就赶紧松开手。不一会儿起风了，那熟悉味道又在空气中蠢蠢欲动，我即刻松手，先生向后奔跑，等我再次仰望天空的时候，我们的风筝竟飞的很高很高了。先生在不停地放线，由于风力很大，线镫的紧，他的手指很快被勒出了红印，我灵机一动，跑到商厅那边，问人家有没有线手套，果然有，但只是些小的，戴在我的手上正好。有了这上好的办法，我接过了线磙子，这时我们的风筝已经与最高的那只鹰相齐了，不行，要超过它，有一个声音从心底里迸发出来，轮为观者的先生，在一边手舞足蹈，心态竟变的如此年轻，而我更像一个孩子，仿佛童心未泯，与此情此景融会在一起。不为者不知其趣，以前总不明白那些奔跑在风中的人，皮肤被晒的黝黑的人，牵着那些纸做的生灵，到底在放飞什么？他们在放飞希望？而希望就在脚下，他们在放飞烦恼？而烦恼就在心中，他们在放飞世间嘈杂？而嘈杂就在耳边……当我亲临其中，才隐隐感觉到他们在放飞什么，他们在放飞自己的心情，真切的，无法企及的，飘渺的，原始的，都随着那只不断上升的风筝在飞！此刻，我们的风筝已飞的最高，那美丽的轮廓成为一个黑点，长长的线牵制着这个微小的点，但力量巨大，线磙子不摇自转，流放出自由豪迈的歌声，当线只剩下寥寥几圈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中的力量消失，长线面对这强大的挣脱，还是显现了它的脆弱。“断线了！断线了！”丢下手里的空线磙，我拼命奔跑，去寻找那只失落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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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子 · 发表于 2007-7-12 00:08:00

<span style="FONT-SIZE: 10.5pt; FONT-FAMILY: 宋体;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font-kerning: 1.0pt; mso-bid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ansi-language: EN-US;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bidi-language: AR-SA;">(二)没过几天，我便得到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断线的风筝，与这个消息不谋而合，我精神世界里的风真的消失了。风是干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走的，走时没有带多少钱，却带了一箩筐诗歌。他去的地方比这个小镇大多了，那里高楼林立，霓虹闪闪，人车喧喧，但风不是因为向往那里的繁华才走的，只因为在那里有一棵救命的稻草，在生活的崖上，风飘摇欲坠时，突然抓住了她。于是，风走了。风走了，不让我知道，风走了，不再看一眼他的原野，他遗留的庄稼地里，有两只一大一小的麻雀，她们守护着这过冬的粮食，说不出一句话！我也说不出一句话。我的精神变得恍惚起来，以至于茶不思，饭不香。对于我的变化，先生找不出丁点原因。直到有一天清晨，我感觉头疼欲裂，晕倒到床上，他背起我，疾步走向医务室的时候，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医生为我量了血压，当时低压到了四十，医生建议马上输液，我摇摇头，恨不能赶紧走出那所苍白苍白的房子。医生只好另开药方，让我回家多喝糖水。我向来不喜欢食糖，倒喜爱酸酸的滋味，平日里吃饭，只要菜里放醋，我便会食欲大增，吃得津津有味了，对于酸水果，比如葡萄、草莓、石榴等等。也是由衷地热爱，    回到家，婆婆为我端上一大碗搀杂着白糖的蜂蜜水，我仰起脖子，一吟而尽。然后又吃上了半粒止疼片，昏昏睡着了。一觉醒来，他依在我旁边看书，他小心地问，好点了吗？我说，好多了。他严肃地说：以后吃饭得听我的！我点点头，觉得委屈，眼睛里含着满满的泪。他又问：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心里是不是有事？我低着头说，没有啊。他说，我不信！然后我就说了，我说，我想念那只失落的风筝！他十分惊诧！几天之后，我的房间里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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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子 · 发表于 2007-7-12 00:11:00

(三)面对先生温存的目光，我开始变得平静起来。但这种平静很快就被内心的失落打翻了，我疯狂地翻出那些写给风的诗歌，每一首都记录了一段路的历程，因为情切，凄美，大部分诗歌被编辑选中，变成了铅字。部分被入选《当代网络诗人》、《诗歌报月刊》、《清水洗尘》、《仙湖文学》、《秋枫文学》、《魏风》等。其中发表在《汉诗》刊物的《九首断肠诗》，那起伏跌荡的幽怨又在心中回旋，但我一直处在麻木中，直到今天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掏空了我情感世界的风突然飘向了远方，并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无助又恐慌的我，突然从心底滋生出一个十分幼稚的想法，企图用诗歌换回风的归路。于是哀怨的，思念的，伦理的，切骨的各种滋味的诗歌，如遏制不住的喷泉，从心地里喷涌出来，而此时的风正沉浸在一片陌生又激情的灯火中，对这些仿佛无有觉察。诗友说我竟变得像一个可怕的怨妇，并劝我走出风的阴影，沉下心来时，就想：风离了所有的亲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而只不过做了他创作素材的我，又何其渺小！大病一场之后，我突然悟到了：其风如筝，他连接我的只不过是一条脆弱的虚拟线，当断线的风筝去寻找梦寐的自由，无论是被挂在树上，还是落于河中，还是飘向险峻悬崖，他都不会回来了。大病一场之后，我更悟到了：我痛失的不是风，而是面对一个虚拟世界，我付出的那些真真切切的情感，和对精神之爱的美好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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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子 · 发表于 2007-7-12 00:12:00

四那天，我遇见了风的朋友。他是唯一一个能使我知道风消息的人，他说，风在那边已办了临时户口，与那个女人生活的很幸福。之后，他又悲伤地说：他妈的，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我不知道风的出走，影响了多少颗心，也不知道那些心都在想什么，叹什么，但我深深体会到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到处充满了虚伪，当我从那些琉璃碎片中走出来，已是遍体鳞伤！因为我知道碎片的光芒是致命的！    我怆然地躲开它，在一条平坦的现实之路上行走。我轻轻掠过路旁的风景，夏花簇簇，绿树成荫，飞鸟啾啾，河水汤汤，在生命这条无法遇见的路上，原来一些幸福触手可及！我仍然在每一个傍晚，领着孩子，牵手先生，去赤霞广场散步，那时圆了缺，缺了又圆的月亮坐在远处的树梢上乘凉，停歇了白日之歌的夏蝉伏在树干上吸收凉飕飕的夜气，而忽然而来的夏风，会拂起我们欢乐的笑声，吹满赤霞广场的每一个角隅，那时，一些系着彩灯的纸鸢，在高于梦想的夜空中徜徉。偶尔也会想起风，想起风的时候，我会突然停止了说笑，望着碧绿无垠的草地，听着那些微弱的虫鸣，我仿佛也化为一只无声的纸鸢，在幻灭的空中楼阁里，俯视着落花流水；我仿佛也在渴望一条虚拟线的断落，让自身实现一次自由的飞翔；但我不能飞翔，我听到心湖上的菡萏对着夜露忘情地歌唱！偶儿我也会想起那些点点滴滴的情感，想起纸页的痴情女子，滴下悔恨的泪水湿透历史的青衫，将一首首凄美的歌，留在世间的沧桑中。我依然记起卓文君的断肠数字诗，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千古绝唱，祝英台的完美化蝶身，七夕女望断银河洒空泪……我听任那些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情感，敲击着内心！而此时又有一只风筝断线，黑夜正无法掩盖它的飘零，那人收回长线，空空望着神秘的黑夜，失意亦如我以前所有过的失意，悲伤亦如我所有过的悲伤，但这些终究会随时间而去，我与先生，牵着孩子的小手，正往家的方向走去，仿佛一切如故，心中不曾有过失落的风筝，不曾有过失落的梦境，也不曾有过零星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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