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破不点破

吴心柳

                 窥破不点破

        下午第二节有课，心里忽生一念，下去看看，在线学习真的在线吗？
        网课还在继续。这头儿老师讲，那头儿学生学，面对面变成线相连，签到、上课、练习、作业，一样也不少，可是至少我这里，心里没底儿，问号乱迸，颠颠鼓鼓。
        课是复习课，接龙签了到，把复习提纲和复习要求发上去，是可以腾一点儿闲空的。到近一些的村里走走吧，踏访三两个孩子，瞅着上课的当儿，看看线上学习的实情。
        翻岭过去，车行几分钟就是蔡家沟。这是一个小村儿，班上有三个孩子，一男两女，其中一男一女两位让我挂心。
        村子里安安静静，新铺的青油路洁净可爱，新刷的粉壁灰墙清雅爽快，没有儿童的喧闹，没有鸟雀的聒噪，只大街上的墙角处蹲坐着几个老人。报学生的名字老人们都歉然摇头，说大人的名字老人们连连热心指点。
      男生家大门紧锁，我知道，他爸爸到城里打工，妈妈到邻村村厂子里打工，他应该是一个人在家，反锁在家学习的。沉默的铁锁告诉主人的坚定。
        女生家却门户洞开，门口摆放着手扶拖拉机和各样铁农具。一声递一声地喊过，一个披长发的女孩子急急忙忙走出来，一迭声说老师对不起，正上网课，考试呢，没听明白；一面就领我进屋。我认得她，去年才毕业，上了职校高考班，曾是我的学生，现在则是我的学生的姐姐。她指点了妹妹学习的东间屋，连声道歉之后，就跑回西间去了。
        东间屋空无一人，不过姐姐说刚才妹妹还在呢。东壁下一架藕荷色的梳妆台，台上打开着英语课本，我想这无疑就是学生的书桌了。上课十几分钟了，她也是签了到的，走远不大可能，干什么了呢？反正课是撂着的！我略站几分钟，就退出到狭小的天井里，没想跟学生的姐姐打招呼，怕耽误她学习。
        忽然，南屋西间的门一开，闪出个女孩子，湿漉漉头发，家居服，拖鞋，叫老师。我诧异之后也就释然，说我来看看你学习，她低了头笑，急匆匆进屋，面有羞色。我一面也进屋，一面随口问她上什么课，她则一面对答，一面坐回梳妆台前，收了英语课本，拿出这节课的政治课本，开始轻声背书。
        我站定在她身后的门口，对面是梳妆台蛋圆形的玻璃镜，镜子里的学生嘴唇不住动着，湿头发垂下来。我拿手机拍照，她在镜子里笑了，手机也在镜子里。拍完我一个人悄悄退出来。
        从村里出来，心里不免失落，但也能理解，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活蹦乱跳的年龄，即使坐在教室里在老师严重的现场监督下，又怎么样呢？何况疫情环境下的线上学习？归来后在班级学习群里谈到这次家访，我点赞两位同学，一位反锁自己坚持学习，一位心无旁骛专心上课。我写着专心两字，想起蛋圆形镜子里轻轻的笑。

蓝凤紫竹

诲人不倦！心有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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