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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纺织岁月》(卷二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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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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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送“福”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1 20: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p>二十一章&nbsp;&nbsp; 竞聘</p><br/>
<p>赵金玲本以为她当班长已是十拿九稳的事了,因为堂兄向她表了态。堂兄表的态就是车间表的态,在某定程度也是厂里表的态。她就吆喝着亲朋好友提前到酒店庆贺了。没想到竟让马书记和孙主任给搅和了。她气急败坏地骂了他们一顿,又跑到堂兄家里责问着赵主任:“哥,你怎么怕起他们来了?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像娘们了?”赵主任也不恼怒也不吭声,只是看着她笑。他从心里喜欢这个妹妹。喜欢她的泼辣、仗义、豪爽。她只要对你好,可以把心掏给你。他忘不了父亲突发脑溢血急需两万元治疗费的事,她二话没说就把家里的存折现钱全部拿了出来,怕不够还把家里刚买的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按半价给卖了。“哥,你怎么不吭声?他们之所以不让我干班长,是怕咱家的权利太大了。你看看咱家的亲戚朋友在咱车间不快发展成一个排了?保管员、记录工、操作员、工资员这些重要岗位上都有咱的人,咱的人最疵毛的也干着维修工。什么时候厂子效益不好了,我们自家人就可以开织布厂了。”“这些话你可不要出去随便说,传出去人家还会以为我要为自己留后路。”“哪能呢!我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哥,反正你得让我干班长。我都在亲戚朋友面前吆喝出去了,他们见了我都叫我赵班长了。我要是干不上,以后怎么在人家脸前混?”“你先不要急,只要我找机会把马书记调出车间就好办了。”“你找厂里领导说说不就成了?”“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他在县委有根子,没有个合适理由不好办。”赵金玲一听堂兄这么说,也感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只好撅着大嘴不言语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哥,你最近没注意到孙月琴整天没有精神头?”“怎么了?”“我听人家说,好像她男人在外面有了女人,要闹着和她离婚。”“真的?”“谁骗你是小狗。大前天我到你办公室,一进门还看到她在和马书记说话呢。见了我,她就快把头扭过去了,我看到她脸上还有眼泪。”“我也听说她近来和王书记走得很近。我还以为他们在为工作的事背地里串通呢?原来是为了这。。。”赵主任不说了,陷入了沉思。“哥,你说话就好留半截。他们是为了什么?”“金玲,调走马书记的办法我想好了。只要你按照我吩咐的去办,我敢说,不出三个月,马书记就在车间呆不下去了。”然后,他在赵金玲耳边小声说起来,赵金玲满脸兴奋地听着。她堂嫂在一边看他们嘀咕就忍不住问他们在说什么?赵金玲说:“嫂子,这是我们车间的事,先不告诉你。等事情办成了,我请你出去下馆子。”</p><br/>
<p>孙月琴近来是心情不好。自己男人说,他一时兴起把他办公室的一个女孩睡大了肚子,那个女孩非逼着和他结婚不可,不然就到公安局告他强奸。她男人在教育局干科长,不用说告他,就是把这事传出去,他也得被开除公职。看着男人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子一把泪求着给他条生路的那份可怜样,她又是愤恨又是可怜。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这事又不能和外人商议。她连着好几夜睡不着觉,走着坐着都在考虑这事。马书记看到她脸色黄瘦,眼圈青黑,以为她病了,就好心劝她到医院检查检查。她说没病。马书记就问:莫非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言语。王书记就安慰她说:“有什么伤心的事,你就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王书记先前在乡下当初中语文教师,因为写作能力强,就被调到乡委当了文书。他性情柔和,举止文雅,很善解人意。孙月琴虽然在县城当了十多年的工人了,但身上还具有大城市人的高雅和品位。因此两个人性情相投,对一些工作的看法也比较一致,这些因素让他们能够经常在一起倾心交谈。在马书记再三询问下,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痛苦了,就把丈夫的事和他说了。马书记劝她先不要考虑怎么向她丈夫表态,先把真实情况了解清楚了再说。他说他可以托人帮着到教育局私下了解一下情况,先弄清楚她丈夫说的是不是真事。如果是真的,再了解好那个女孩的身份和家庭,然后再考虑应对措施。孙月琴听了,她就像快落水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绳子,她从心里感激马书记。这些日子他们见面就商议这件事,有时在班上不方便,还约出来商谈。</p>
<p>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车间很快传出了他们两个人有那种男女关系的事,并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张三说:“我看到她们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私会了。孙主任还流着眼泪,马书记就用手给她擦。”李四说:“有天晚上快十点了,我还看到他们坐在河边的树层里。”甚至有人说:“早晨上早班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俩一前一后从一家私人旅馆走出来,边走边向周围看着。”很快这事就在整个车间闹得沸沸扬扬。这话传到孙月琴她丈夫的耳朵里,他正好找到离婚的借口,就和孙月琴闹着离婚,还闹到厂部。厂部一边做他们两人的工作,一边又找马书记进行调查。男女这些事又不写在脸上也不刻在身上,单纯用嘴怎么能说得清?只能越描越黑。孙月琴那边正闹着离婚,赵金发这边就忙着找厂领导要求尽快查明马书记和孙主任之间是不是真有那个关系?</p>
<p>赵主任抱怨说:“一定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不然就没法让马书记在车间开展思想教育工作了。现在车间许多女人都不敢面对马书记了,怕招惹出是非来。我是个大老粗,思想教育工作我又不会干。这样以来这些工作谁来干?”最后,厂领导只好把马书记调到了厂后勤科任书记,从劳资科科调了一个庞副科长接替他。没过半个月,赵主任就直接任命赵金玲为运转班长。这事他事前没有和车间任何领导打招呼,只是宣布以后,才问了孙月琴一句:“孙主任,你对这项任命该不会有意见吧?赵金玲脾气暴躁一点,你以后还要多加约束。”孙月琴二话没说,就走出车间会议室。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哈哈”的大笑声。她感到一阵恶心,就想呕吐。</p>
<p>当丁家美找她商议是否竞聘班长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你要是为了班组着想,你就竞聘!”</p>
<p>丁家美和孙月琴有种特殊的感情。她刚进车间就给孙月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p>
<p>丁家美的师傅刘翠花那时三十五六岁,原来是个临时工,后来因为技术好,能够吃苦,她连续十年都被评为厂级先进工作者,还两次荣获省级操作能手,厂里就把她转为农民合同工。她家还住在乡下,两个孩子都是她男人带着。她为人很低调也很本分,平时只知道任劳任怨的干活,从不为了名利和领导、同事争吵。她是班上唯一一个没有和赵金玲发生口角的一个挡车工了。她很要求上进,人称“傻大姐“,除了生病住院从没请过假。赵金玲就把她当做班组学习的榜样,整天挂在嘴上。动不动把其他挡车工和她作比较。”“你们学习学习刘师傅,人家光知道埋头干活,哪象你们整天攀三攀四的?”“就你们事情多。人家老刘家里怎么没有事?人家一年请了几次假?就你们肯长病,经常请病假。”</p>
<p>许多挡车工经常编造着各种理由请病假,想歇歇。因为请病假扣钱少,还不影响年终奖金和全年考评。赵金玲为了防止她们欺骗她,就规定请病假必须要拿着县医院或厂卫生院大夫写的病假条和病历,由她审查后签上字,组长才被允许找人替班。</p>
<p>有一次刘师傅在班上差点栽倒在织布车上,多亏丁家美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丁家美才知道她的婆婆在城里住院快一个月了。刘翠花的对象既要陪床还要来回跑十几里路回家照顾孩子和家里的牲畜,一个人忙不过来,她没办法下了班也顾不得休息,就跑到医院去接替丈夫陪床,十几天下来就吃不消了。丁家美就怪她为什么不请假?她说请一个事假就要扣去她全家一天的生活费,婆婆住院还要花钱,她怎能请假?丁家美就说:“这么办吧,上夜班你交接上班,看到班长找地方睡了,你就早回去。我替着你干。有人要是问起你来,我就说你去了厕所。”没想到这事败露出来了,赵金玲气急败坏地在班组会上把刘师傅好一顿臭骂:看着平时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竟这么老奸巨猾。并通知车间给她记了三个班的事假,并扣罚当月奖金。她看着老实人好欺负,在杀鸡给猴看,杀一儆百。有人背后埋怨老刘太老实了,为什么不提前到她家送送礼,花个十元八块的不就不用扣罚将近三十元钱了?丁家美她就找了孙月琴要求请一个礼拜的事假。车间规定学徒挡车工请假要找运转主任请。孙月琴问她为什么请假?她就说她母亲在住院,没有陪床的。孙月琴又劝说她:“你能不能让家里人替着?按规定,学徒工每月请假超过五天可就没有学徒费了。”“没有就没有!”</p>
<p>直到有一天,孙月琴到医院代表车间去看望刘翠花的婆婆时,才发现丁家美在替着陪床。她当时就很感动,没想到这个刚进厂的年轻姑娘很重感情。孙月琴就破例没有给她记事假。后来,丁家美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她快过生日了,在她生日的那天,把一张生日卡片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并留言:祝您心情尽快好起来!在她最需要感情的时候,丁家美意外的一份温情,让她感动地流出了眼泪。从此,她就关心起丁家美来了,丁家美也常到她家玩,渐渐她们之间就萌生了一种亲人般的感情。</p>
<p>丁家美能吃苦也好学,在孙月琴呵护下,在师傅刘翠花的培养下,很快成了车间的操作能手。在孙月琴的努力争取下,她进厂第二年就参加了全国纺织系统技术大比武,并取得了三等奖的好成绩,接着又被提拔为车间最年轻的组长。</p>
<p>丁家美与赵金玲的关系也相处的可以。她虽然心里看不惯赵金玲,但在表面上很注意与她相处。逢年过节都要到赵金玲家走走。和丁家美关系不错的人就不满地找算她:“你不是瞧不起她吗,你干嘛还去巴结她?”丁家美说:“瞧不起和用她是两码事。不就是多破费几十元钱?权当买了东西喂狗。只要狗不咬你,省出精力多干点活不就挣回来了?”孙月琴感慨地对丁家美说:“你比我强,心眼子不仅活泛,心里还能容事。”</p>
<p>车间已经宣布了竞聘方案。全车间都开始议论。丁家美到了孙月琴家说:“主任,我要竞聘我班的班长。” “你不怕得罪赵主任和赵金玲?”孙月琴吃惊地问,“这事你可要考虑好了,不要一时冲动。我也希望你能够竞聘上班长。我只是担心你,不但竞聘不上,还会遭到报复。”丁家美坚定地说:“只要你支持我,我就不怕!我并不是为了能够干上班长,主要是为班里的姊妹们争口气。”“好,只要你敢下决心,我一定支持你!”</p>
<p>丁家美要竞聘班长的事很快让赵金玲知道了。开始她还不相信:一个二十不到的姑娘她怎么敢想竞选班长?再说她不怕得罪我吗?当她听说她班里的人都在支持她,并且她还承诺一旦当选班长要为班里做到哪些事情。她才急了,就找到丁家美问:“听说你要竞聘咱班班长?”丁家美低着头不吭声。“你如果不愿干组长了,想干个更好的岗位,你可以和我说,我可以答应你。你为什么偏偏要竞聘班长,你这不是成心和我过不去?”丁家美还是不吭声,心里在说:我就是要把你竞选下去,为班里的姊妹出口恶气。赵金玲恼怒地拽了她一下。“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哑巴了?我劝告你:你可不要让那些人撮弄着鬼上树,她们是把你当枪使。”赵金玲凶狠地瞪着丁家美。她了解丁家美:表面上看起来很温和很活泛,实际上心里倔强得很。她认准的事,棒打也不回头。她还是劝说着她:“平时我对你也不薄。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你对得起我怎么都好,你要是对不起我,我杀你的心都有。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千万不要做出后悔的事情来。”</p>
<p>赵金玲没想到自己找丁家美的谈话没有起到作用。她还不断地在班上活动,不光大多数挡车工表态支持她,连班上的男维修工也表示支持她。“我们趁这个机会,非把‘母夜叉’搞下来不可!”</p>
<p>赵主任说对赵金玲说:“不能小看了丁家美竞聘这件事,她背后有人在给她撑腰呢!她们是专门对着我们来的。”“哼!我就不信制服不了这个小蹄子!让她们走着瞧。”赵金玲发狠道。</p>
<p>她在班组会上扬言道:“只要织布厂没改天换地,就容不得有些人乱折腾!我在这里提前把丑话说在头里: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想和我作对,绝没有好下场。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分量,拿了个奖,当了个小破组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们有些人也不要跟着傻闹哄,最后都没好果子吃。老娘的脾气你们也都知道,到时候可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有些男维修工就在下面起哄,女工们都笑起来。“哼!不信咱们走着瞧!”</p>
<p>接着一连串的事情朝着丁家美扑来。先是车间说她组当月计划没完成,被赵主任在会上点名批评:“不用你整天在下面胡串通搞什么竞聘。你组产量上不去,就是你班上的人都赞同你干班长,我也不会同意。”丁家美说:“我每台车的产量都自己做好了记录,这月我们组的产量不仅完成了还超出了计划数。”赵主任当场拍了桌子:“丁家美你太不像话了,你连车间任命的记录工记录的数据都不相信,你还相信谁?干脆你从车间自己跳出去,自己干就行了!”</p>
<p>气得丁家美对着孙月琴伤心地哭。孙月琴说:“当你想竞聘时就应该想到会发生这些问题。后面还会发生连你我都想象不到的问题。你想放弃竞聘的话还来得及。”丁家美擦干了眼泪,紧咬着嘴唇,狠狠地说:“他们越是这样,我偏要竞聘下去!我非要看看他们到底还会使出什么法子。我宁可组长不干了,也要和他们斗到底!”孙月琴爱怜地抚摸着丁家美的头激动地说:“好!只要班上的姐妹们支持你,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支持你!”</p>
<p>接着车间又传出丁家美为了获取男维修工的支持竟然和他们睡觉的谣言。“为了当上班长,不要脸了!”这事连其他班上的人都听说了,不断打听这事是不是真事?她走在路上,有人就在背后议论她。</p>
<p>当竞聘人员报名的时候,丁家美还是到车间报了名。赵主任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昂头挺胸地微笑着从主任面前走过。</p><br/>
<p>二十二章 撞伤</p><br/>
<p>近来发生在丁家美身边的这些事是张文采不知道的。</p>
<p>当他从周师傅家回到宿舍,老远看到自己的宿舍亮着灯,他急忙跑进宿舍一看,原来是丁家松在宿舍。他疑惑地问:“你怎么没去上夜班?”丁家松眼睛红红的,刚哭过。他看到张文采又流出了眼泪,委屈地说:“我姐被摩托车撞伤了。”张文采吃惊地问:“她现在在哪里?”“在咱厂卫生院。”“那你为什么还不快去?”“我刚回来,她的同事都在那里。她们先让我回来休息一下,晚上好去陪床。”张文采什么也没想,转身就往卫生院跑去。当他气喘吁吁赶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挤满了女工,她们正围着丁家美。他从背后悄悄挤过去。忽然有个女工警惕地问他找谁?他楞了一下,急忙说:“我是她表弟。”他看到躺在床上的丁家美了,她头上缠着绷带。她也看到他了,微微笑了笑。“没事?”他急迫地问道。她微微点了点头,眼里开始有了泪花。“还说没事?当场都撞晕了,这才醒过来。”一个女工愤愤不平地说。“非查出来那个骑摩托车的不可。”其他女工也纷纷地说着:“这是蓄意谋害,肯定有人幕后指使!”</p>
<p>张文采从女工们的述说里才知道事情的经过。丁家美吃了饭后就出了宿舍,正往男单身方向走着,忽然背后“轰”的一声响,她吓得快躲在一边,一辆摩托车从她身边“嗖”窜过去,坐在摩托车后面的那个人朝着她腰猛踹了一脚,丁家美就倒在地上。。。。。</p>
<p>张文采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伤害她,她到底得罪了谁?女工们说:“还用问,肯定是因为她参加竞聘的事。他们见没法阻止她,就找人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待她。”“家美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白撞了,我们应该到保卫科报案!”“找保卫科报案管什么用?撞家美的肯定不是本厂的人,他们怎么去查?就是能查到,他们也不会说实话。说不定他们早就让他们买通了。”“我看就到城关派出所去报案!”张文才说。“对对。你是他表弟,这件事你就负责了!”</p>
<p>丁家美朝着那些女工挥挥手,低声地说:“你们都回去吧,明天还要上早班。”“谁陪床?”“我来陪床!”张文采说。“我弟弟住会就来了。先让我。。。”丁家美顿了一下,难为情地看了一眼张文采,“先让我表弟陪着。”那些女工就围上她说:“家美,你一定要挺住,我们支持你,不用怕他们。”丁家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你们放心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去竞聘!”不知谁说了一声:“来,我们一起为家美加油!”接着十几只手伸到了丁家美眼前,她们紧紧握着丁家美的手,齐声说着:“家美,加油!”丁家美眼泪盈眶,张文采眼睛也潮湿了。她们走了。有一个人又跑回来嘱咐着张文采:“你一定要注意生人来。这时候要特别提防坏人!”张文采敬重地点着头,感动地说:“你们放心吧!”</p>
<p>张文采回到床边的时候,丁家美正用被子捂着头,他看到被子底下她的身子在抖动着,他听到了她低声的哭泣。他的心抽动了一下。他多么想抚摸着她露在被角处乌黑的头发安慰着她。他看了看床边放满了水果,他想削个苹果她吃。没有水果刀,他就跑到卫生院门口前的商店买了一把水果刀。他想起病房没看到毛巾,他就买了毛巾香皂。他走出商店又返回去,买了一包饼干。又想了想,又买了一包卫生纸。</p>
<p>当他回去的时候,丁家美正望着门口,见他进去就笑了,不过眼睛还红肿着。“你转眼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走了。”“我去买了点东西。”张文才说着就从方便袋里往外拿着东西。“这是毛巾,这是香皂。。。。”她温暖地望着他。“这是饼干。。。你饿了吧?”“不饿,我早已吃了晚饭。”“这是小刀。。。。。”“你买小刀干什么?”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张文采发现她的眼睛睁大了格外好看,就像一汪泉水,把自己装进去了。“嘿嘿,想给你削个苹果吃。”“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傻事。”丁家美娇怒地说。“那是什么?”她看到张文采想把方便袋里剩下的东西找个地方放起来。“这是。。。。这是卫生纸。”她白了他一眼,脸色红起来,娇羞地瞅了他一眼低声地说:“你的心这么细啊。”“我削苹果你吃。”张文采为了打破困窘,忙去削苹果。“不用了,我不敢吃。嘴一动,就绷得头疼。”张文采忙去摸她缠着绷带的前额,被她用手阻止住了,他后悔自己的冲动。当他难为情地想把手抽回来的时候,他感到她软软的手,轻轻把他攥住了,暖暖的。然后慢慢放下了。“明天我就到派出所去替你报案,非把凶手查出来不可!那些凶手真他妈的残忍!”她望着他,“不要去报案了,我不想再弄得满城风雨。以后我小心提防着点就是了。我伤得不厉害,就是腰部和头部有点疼。医生说腰部软组织有点受损,吃点药,歇几天就好了。头部没事,只是伤了点皮。”“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非把幕后的指使者查出来不可,不然他们更会嚣张气焰。”“不说这些了。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回宿舍听丁家松说的。”她“哦“了一声。住了一会她忽然笑着问:“你怎么刚才说你是我表弟?”“我,我,我看到你那么些同事,就忽然想起这样说了。”她嘿嘿笑起来,接着“啊呀”一声,吓得张文采手舞足措不知道怎么办好。“没事,笑厉害了,动着伤口了。”“那你就不要说话了。”“没事,我感到和你在一起说说话,心情好多了。”她轻柔地瞅了他一眼,“你很狡猾!”张文采不好意思地摸弄着头。她又看了他一眼,“哎——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听说你成了你们车间的宣传员,我老想向你祝贺祝贺,一直没时间。昨晚心情不好,忽然想去你们宿舍散散心,没想到。。。。。。不说这事了。这么晚了,你快回去歇歇吧。太感谢你了!”“不要紧。我今晚住下给你陪床吧。”“那还行,你明天还要上班,再说这也不像一回事。丁家松来了,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了。他走起路来‘驱踏驱踏’整天有气无力的,哪象你这么有活力!”。</p>
<p>是丁家松来了。张文采是多么想在这里陪着她,说说话。他还想要求住下,看到丁家松站在眼前又没法开口争取。只好恋恋不舍望着她,她似乎明白他的心意,就笑着朝外努了努嘴,“走吧,路上小心点。”“我明天还会来看你。”</p>
<p>第二天一上班,隋葆华就宣布:今天或者明天厂里设备科要到车间进行设备大检查。他要求各队和检修员把各自分管区域的车全部检修一遍。如果查出问题,谁的问题由谁负责。张文采他们忙得在伙房吃了中午饭接着就进了车间继续检修。下午,设备科没来检查,隋葆华和于技术员就事先作了预查,一直到晚饭以后才结束。当张文采跑到医院的时候,丁家美已经出院了。他想到她宿舍看看,忽然想起明天是我叔的生日。叔说生日准备在家里过,还热闹。几天前,婶子就嘱咐过他,让他提前去趟,好合计一下买什么菜?预备几桌子酒席?</p>
<p>他从商店买了一包方便面,想回到宿舍简单吃点就到我叔家去。臧家骏正好在宿舍里,他一见他就问:“丁家松他姐姐被人家用摩托车撞了你知道不?”他说知道。他忽然想起问问丁家松去了哪里。“丁家松下午就陪着他姐姐去了派出所,到现在还没回来。”张文采后悔不跌:自己说是替她到派出所报案,怎么就给耽误了?他本想一上班就找葆华请个假去报案,没想到遇到设备大检查,就把这个事先放下了。丁家美该会怎么说我啊!</p>
<p>丁家美昨晚被车撞伤的事很快在车间传开了。赵金玲幸灾乐祸地到处宣扬:“活该!谁让她这些日子嚣张的不得了。这果真应了那句古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她说不定在外面又和哪个男人鬼混,朝三暮四惹恼和他相好的男人,才遭到报复。”当丁家美的同事向她给丁家美请病假时,她把嘴一撇:“她这是自找的,凭什么请病假?不给她划旷工就不错了。”</p>
<p>孙月琴也是刚刚知道丁家美受伤的事,她正焦急地问着丁家美受伤情况。当她听到赵金玲说出这样损丁家美的话,就气得开了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查清楚。你就到处乱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被人家故意伤害的,我们车间应该出面找派出所调查才对。她孬好是我们车间的工人,还是你班上的人。你就这么幸灾乐祸,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她把赵金玲说的哑口无言,脸红一阵白一阵的。</p>
<p>当孙月琴到卫生院看丁家美时,和她一起去的一个同事就守着丁家美骂着赵金玲说的那些缺德的话。丁家美听了气得咬牙切齿地骂着:“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非去报案不可。我不相信这事和她没有牵扯!” </p>
<p>孙月琴为了以防万一,就让丁家美快转院或者拿点药回老家治疗。上午打完吊针,丁家美问了问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伤,只要领点药回去治疗就行。只是注意休息,少走动。</p>
<p>已出院他就让丁家松用自行车带着去城关派出所报了案。接待她的民警是一个行刘的年轻人,他生气地说:“多亏没直接让摩托车撞上,如果撞上了后果该多么严重!这两个行凶者也太残忍了!无冤无仇的竟狠心对一个姑娘下毒手。”刘民警看了一眼丁家美,他眼前一亮,心里肯定被她的漂亮吸引了。“你放心吧,我们明天就展开调查。这个案子应该好破。你被撞伤的时候,才是晚上八点多钟,那时路上会有不少行人。两个人骑着摩托车撞了一个女孩跑了,肯定会有人看到。这位女同志,请你把你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留下,我们已有线索马上会通知你。你快回去安心治病吧。”</p>
<p>从派出所出来,丁家美忽然改变了主意,她不回老家治疗了。一是怕父母担心,二是离竞聘没几天了,她要提前做好竞聘的准备。只要自己能站起来,她就要去参加竞聘。她要和他们斗到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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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19: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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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二十三章 叔的生日</p><br/>
<p>我叔的生日定在中午,参加生日的多是他乡下的几个朋友,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个体户。其他人他都没通知,包括他科室和厂里的同事,以及他本家的兄弟姊妹们。他本来不想过生日,才四十出头过什么生日?但是张文采早就从我婶子那里打听到了他生日的日期,就张罗着要给他过。我叔一想大家凑成快热闹热闹也行,就同意了。他的两个徒弟王新伦和张志斌也知道了,就想下班一起过去。厂办来了电话,电话是张志斌接的,说让我叔到厂办去趟。我叔就让他们俩下了班先过去。</p>
<p>张志斌问王新伦买点什么过去?王新伦就说:“买什么还要问我?你不是什么都比我明白吗!”王新伦和张志斌都是同岁,只是张志斌大两个月。他们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凑到一起就要斗嘴,尤其守着我叔的时候。王新伦不擅长言辞,每次和张志斌斗嘴都是他先败下阵来。他一扶眼镜,赌着气说:“我说不过你,本来都是我的情理,让你一说就成了我的不是。我懒得和你争辩!”叔看着这两个亲信斗气,就笑。王新伦嘴上斗不过张志斌,就在心里斗。他双躲在宽边近视眼镜后面的小眼睛一骨碌,就有了鬼点子。凡是我叔让王新伦和张志斌一起出差,他就不愿去。他说:“我和他一出去,他就把自己吹成是科长,人家就把我当成了跟随的。”张志斌长得魁梧,再加上他能说会道,确实是一副领导的派头。</p>
<p>我叔很赏识张志斌的业务能力,出差一般都和他去。我叔更喜欢王新伦的忠心,单位上的私事多是让他跑腿。王新伦比张志斌往我叔家跑得勤。他经常对我叔打单位上的小报告。他一边眯着小眼睛不住地瞅着叔的脸色,一边吞吞吐吐试探着和叔说着单位上的事。一看到我叔脸色阴沉下来,就赶紧捂着嘴,笑起来改口说:“这事也可能是我多心了。虽然厂里让你分管销售纱布,但是宋科长怎么说也是个副科长,他过问过问纱布销售情况也是应该的。”</p>
<p>他说的那个宋科长,就是原成科刚提拔不到两年的副科长宋新民。他不到三十岁,电大毕业后就分到销售科干了副科长,让王新伦和张志斌从心里不服。科里本想让他负责胚布销售那块业务,可是我叔一直没放手内销胚布的那块业务,他只好负责胚布出口那块业务。说是负责实际上就是充当一个来回跑进出公司的业务员。因为我叔和进出公司打了几年的交道了,方方面面都建立了很好的业务关系和私人关系。主要事情他们都是找我叔直接交涉。宋科长误以为我叔从中作梗,不让他管事,就心怀不满。他多次找身为正职的徐科长私下发牢骚。徐科长为人温和,处事圆滑。他知道原成科早晚要分成原料科和销售科,他现在一直主管原料,分科后厂里一定会安排他负责原料科。因此他对销售的事基本不管,主要是由经营厂长张厂长直接抓。他就对宋科长说:“小宋,科里已经分工让你负责布匹销售,让老孙负责纱的销售。老孙业务资历老,能力又强,客户都愿意和他打交道,这事我也不好多干涉。你还年轻,多跟着他学习学习也是好事。”徐科长见宋科长对他的答复不满意,就低声说:“要不你找张厂长反映反映?”</p>
<p>宋科长年轻气盛,又是大专毕业,他不仅瞧不起张志斌和王新伦,连我叔也不放在眼里:一个小学毕业的大老粗,他能有多大能力?全厂上下虽然都公认我叔业务厉害,他却因为是我叔机遇好。</p>
<p>让我叔业务出名的主要是两件事。</p>
<p>第一件是新疆购棉的事。我厂刚从青岛国棉厂独立出来那年。由于国家调拨给厂里的棉花计划少,再加上那年全国主要产棉区普遍闹虫灾,导致棉花大面积减产。导致全厂棉花供应量面临着近一半的缺口。那时秦书记调任厂党委书记,他为此大胆果断地面向社会招聘人才:无论是谁,只要能搞到棉花,厂里就重用、奖励他。</p>
<p>我叔从部队专业后经人介绍与家是城里的我婶子结了婚。他沾了我婶子是城镇合同工的光,也跟着转成了城镇合同工,被分到县城一家集体企业跑业务。纺织厂招聘人才的消息轰动了全县城。我叔听说这事,马上想到了他在新疆当兵时的一个战友。那个战友就在新疆兵团农垦部负责棉花调拨,他出差到新疆时还去看过他。他就马上写信给他,问他能不能从新疆兵团搞点计划外的棉花?那个战友很快回信说:可以!只是你厂需要供应我建设兵团十万米白布。我叔就直接找了秦书记,秦书记说没问题。他俩就去了新疆兵团,一呆就是一个月。不仅发去了十万米白布,还搞来了一车皮棉花,一时轰动全厂,我叔一下子成了纺织厂的功臣。秦书记通过和我叔一个多月的相处,感到他确实是一个跑业务的人才。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亲自到县委跑关系,把他调到了纺织厂。不出半年又破格提拔为副科长,负责棉花采购。</p>
<p>第二件就是前年他从纺织进出口公司一举拿下两年纱布订单的事。随着市场经济逐渐代替计划经济,产品销售也由国家统一调改变为自己找市场销售,就导致厂里许多纱布积压,销售不出去。我叔又临危受命,分管纱布销售工作。他半年连着跑青岛去上海,对那里的纺织进出口公司和抽纱进出口公司不断公关,终于拿回了四五个品种的长期出口合同,不仅消化了库存,还保证了全厂两年的产品销路。我叔更是名声鹊起,在社会上也很有名气,一提孙宝才多数人都知道。</p>
<p>他的能力也助长了他我行我素、目中无人的作风。虽然他为人豪爽、仗义。只要同事朋友有事找到他,他都一口应承。但他的作风还是引起厂里一些人的不满,因为他触到了他们的利益。宋科长就是其中一个。我叔也心知肚明,只是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但心里还是在提防着他。因此,王新伦经常在我叔面前打他的小报告。</p><br/>
<p>叔和厂里的同事关系处理的都不错,都很少有几个私交不错的。我叔不善于拉帮结派,密切来往。他很少主动在家宴请同事。逢年过节都是同事找他要酒喝,而不是他请酒喝。无论谁去了,他都热情招待。在张文采与我叔家快半年的接触中,他只记过一次,我叔在家请厂里同事的客。那还是在厂里要实行厂长负责制之前的一个中午,我叔突然到车间找到了张文采,让他快回家提前准备酒菜。张文采很吃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叔自豪而又神秘地趴在张文才的耳朵旁说:“今中午厂里几个部门的科长要去家里吃饭,那些人可都是厂里很重要的人物,他们想和我商议大事!你们可要把他们给招待好了。”</p>
<p>那天,计划科的孙科长、财务科的范科长、他科的徐科长,还有团委的副书记宋书记,都去了。他们去的时候,我叔还没回去。“老孙这个东西光叫我们早来了,他又跑了哪里去了?“计划科孙科长大声嚷嚷着。张文采忙过去倒水递烟。快十二点了叔才晃悠晃悠走进家门,手里还提着一大袋子湿淋淋的东西。他大声喊着,让张文采先放起来,说住会那些科长走的时候一个人送一盘。那些人疑惑着望着他,他就走进屋里和徐科长贴着耳朵说:“这是厂长从海边专门搞来的对虾,想趁八月十五过节让我到青岛纺织进出公司走访。我一想给他们吃了还不如分给弟兄们尝尝。我就跑到冷库里拿出了一些。这是我偷偷拿出来的,你们可不要吃孙喝孙不谢孙,到头来再到厂长面前告我一状。我老孙可就成了冤大头了!”大家都笑着说:那是你自找的。</p>
<p>那天为了炒菜,周树刚也被早早叫了过来。周树刚对张文采说:“今天来的都是厂里有头有脸的人,咱叔面子真不小。咱一定要招待好人家。”那天他炒菜炒得格外卖力,还随身带了一本菜谱,边炒边翻弄。张文采问他找什么?他说他要炒几个平时他们很少吃到的菜,露一手。那几个科长看来都是美食家,每上一道菜都有评论。虽然没夸奖炒得好,也没有提出什么大的意见来。计划科的孙科长竟跑到厨房亲自下手做了一个酸菜鱼,火辣辣鲜美的味道博得了大家的喝彩。可惜的是他们竟没有一个人对周树刚精心准备的菜说句赞语。张文采来回上菜,得空就给他们倒水倒酒,他自然有机会接触他们。周树刚只能在厨房里翻动着炒瓢让它快乐地唱着。每上一个菜,他都很在意地问:“他们说这个菜怎么样?”张文采看着他累得满脸是汗,就说他们说还可以。周树刚一听乐了,炒瓢里的菜在炒瓢里也高兴地跳起来,差点跳落到地上。他伸着头凑到张文采耳朵边自豪地说:“人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什么高级宴席没去过?他们能够说出‘可以’,就说明菜炒得很不错。”当另一个菜送上去时,张文采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周树刚了。他要再问起来炒得怎么样?该怎么说?说好吧,下一个菜该怎么说?说不好吧?又不忍心看着他失望的模样。万一他情绪低落,再把菜里撒多了盐怎么办?这样的事情以前经常发生。有些前来吃饭的人就好挑剔饭菜的毛病,他们嚷嚷着不是说淡了就是咸了。我婶子一听,就不怠慢地跑到厨房埋怨一顿周树刚。说菜炒得不好。周树刚气愤地对张文才说:“他们嫌炒的不好自己进来炒?他们说淡了,我就咸一点。”说着把一勺子盐倒进菜里。“再让他们说淡!我偏要咸死他们。他们算是些什么东西,白吃白喝,还一身臭毛病!”张文采就吸取以前的教训,还是决定对这道菜用“好”来评价。因为这道菜是他的拿手菜,前面那道菜用了“可以”,这道菜当然就用“好”了。周树刚听了果然异常兴奋,就说:“我炒完采,过去敬他们杯酒。人家当领导的就是有水平!”这下可把张文采难为坏了。他知道叔和那些人在一起并不是单纯为了喝酒,他们好像在商议什么大事。他每次上菜的时候都很知趣。看看谁眼前的水杯没水了,就倒满,然后赶紧出来。有时他进去时,见他们忽然不说话了,他就马上出来。周树刚见酒就兴奋,说是敬酒,说不定一高兴坐下,喝起酒来嚷嚷开不走了。这可怎么办?张文采忽然有了主意,就对他说“哥,你先不要急着进去,他们还在谈事情。当我看到他们谈完事情开始相互喝酒了,我再叫你。”那天他们主要谈的是:秦书记将把厂里的大权交给杨厂长了。他们在分析以后厂里会是什么局面。这是我叔过后对张文采说的。我叔自豪地说:“我对书记、厂长都一样远近。不像他们拉帮结派,谁管用就和谁靠的近,一见换领导了,就急着见风使舵。我才不管那些事来,只要我把工作搞上去了,无论他们谁说了算都会用我。”</p>
<p>我叔本家的亲戚不少,但经常到他家走动的很少。除了我四婶经常跑来让我叔办这个事那个事之外,其他人除了逢年过节来趟外,平时很少来。张文采曾不解地问起我四婶,四婶说:“他那几个弟兄们都混得很好,用不着他。再说,俺二哥那人光知道外向(对外人好),他们都看不惯。再加上婶子又不会处理亲戚关系,动不动就把人家得罪了。”因此,平常他亲戚上门的很少。我叔在弟兄中排行老二。老大在政协工作,是哥很本分的文人,为人做事清高,我叔看不上他自命不凡的样子。老三在药材公司干采购科长,比他还有权利。我叔嫌他自私,‘怕媳妇!光顾着照顾他媳妇娘家的亲戚’。老四在县城东面的飞机场干地勤,他倒是常来。</p>
<p>经常到我叔家的除了他的连襟朱麻子两口子外,多数是那些几乎和他扯不上边的泥腿子朋友了,还有经常和他发生业务关系的那几个个体户。叔就乐意和乡下那些人交往,和他们在一起时也没架子,又说又笑,格外开心。那些人穿戴言行都不讲究,一到他家,也不管鞋上脏不脏,抬脚就往屋里走。鞋上的泥土很快把刚拖擦过的地板踩得就像图画似的,张文采他们看着辛辛苦苦擦洗的地板被弄得就像乡下泥土里滚爬的顽童一样脏,心里都不满。但嘴里却不敢说出来。要是让叔听到了了,他肯定会骂:“你们不是乡下人?从乡下出来几天就忘本了?我最看不惯就是那些欺贫爱富的人。穷苦人也是人,我看他们比你们还高般(还好)。他们讲义气、重感情。”小周姐有时嘟叽几句,让他知道了,他就说:“好啊!小周,你嫌弃乡下人,我偏要给你找个乡下的对象,看你还歧视不歧视乡下人。”那些人到我叔家,竟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实落。尤其是那个小朱,比在他家还自在。他看见茶几子上好吃的水果就拿过去吃,看到好烟就叼在嘴上抽,弄得烟灰、果皮到处都是。有次把烟灰掉到了沙发上,把沙发套烧出个窟窿。婶子就骂着他:“死小朱,你他妈的给我滚!”就往外赶他走,他也不恼,就是赖着不走。婶子又骂张文采和小周、周树刚他们,埋怨他们也不管他。我叔看到了就笑着骂:“小朱,你他妈的,你以为这是在你家炕头上?。要是烧了我家的一个沙发,你一年地里的收入还不够。”小朱不在乎地大咧咧笑着:“你们城里人什么东西都娇娇。生个孩子医院跑,男女干事要带套,就连沙发还怕烧?”把全屋子人惹得“哈哈”大笑。“操你这个东西!你家炕头上的破席不娇娇?有一次我把烟灰掉到你炕上了,疼得你和你老婆直呲牙瞪眼。”“那是我老婆上一集刚买的新席。”“你家的席是新的,咱叔家沙发就不是新的了?”周树刚不服气地说,“小朱你这个东西,咱叔还说你仗义、大方。我说你比谁都小气。为了个烟灰掉在炕上就疼得瞪眼,要是向你要点东西就会把你吓死了!”小朱急了,瞪着周树刚说:“谁跟着你叫叔?我叫孙科长叫哥。只要我哥要,凡是我有的东西,我都眉头不皱地拿出来。不信咱试试?”周树刚撇了撇嘴说:“算了吧,我说个东西,你就不舍得!”“你说,你说是什么东西吧!”“你老婆!”大家又大笑起来。小周姐正喝着水,笑得把水喷了一地。只有我婶子听了气得骂着周树刚胡说八道,就出去了。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说笑起来。我叔说:“小朱,你是不是要和我家你嫂子合伙陷害我?她整天告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好,正愁着抓不到把柄。你要是让你老婆和我睡觉,不正好让她抓个正着?”</p>
<p>小朱家和周树刚是邻村,他家里虽然穷,但喜欢交朋好友,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我叔就喜欢这样的人。去年他盖房子,需要找个能干的人帮着照看工地。周树刚为了讨好叔就把他介绍给了他。没想到不到一年的空,小朱和我叔的关系比周树刚还近,周树刚心里就嫉妒。</p>
<p>小朱自从交往了我叔这个有权有势国营大厂的大科长,他交友的底气更足了。以前,别人都说他光交往那些不务正业的朋友。现在不同了。他吹嘘着说:“我和孙科长就是亲兄弟们。只要我到他家,他家就八大盘八大碗伺候着我。”有人听说他和我叔这么铁的关系,就让他从纺织厂找个临时工干。那时在纺织厂干个临时工就象吃公家粮一样吃香,再说还可以每天看着漂亮的姑娘。他就说:“没问题!”我叔知道了虽然骂了他一顿,但还是给他办了。他更威风了。最近听说他又要倒卖纺织厂的下脚料,我叔也支持他。为这事,包括张文采、周树刚、小周姐在内的和我叔关系近的人,都弄不明白我叔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非亲非故、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光蛋,犯着出这么大的力吗?他们就在背后不满地发着牢骚。我明白我叔的想法。我叔天生就有一种平民情结,他嫉富向贫,同情穷人。从他喜欢看《水浒传》、《三侠五义》这事上就表现出来了。要是在旧社会他一定是一个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他为他们办事很少出于功利,多是为了自己的心情。张文采发现,只要叔在工作和家庭中遇到不如意的事,他就会跑到乡下他那些泥腿子朋友中去。只有在那些人当中,他才真正快乐起来。他看起来粗鲁,但内心深处一直渴望一种柔情。这些都是他的亲人和家人不能理解的。</p>
<p>小朱家张文采前些日子还和我叔去过。那天正遇到他两口子打架闹离婚。我叔先把小朱一顿臭骂:“你小子娶上小徐这么个好媳妇还不知足。你他妈的整天像个二郎八蛋似的,除了和你们那些酒朋狗友吃喝玩乐,你还能干什么?”他老婆姓徐,叫徐什么来?张文采记不住了。她长得不算漂亮,但长得小身子小脸小嘴的,蛮让人疼爱的。她皮肤很白,小嘴很甜。见了我叔就一口一个“哥哥长哥哥短”叫着,她眉梢还一挑挑的,连张文采听了都喜欢。每次从她家出来,我叔就羡慕地说:“你看看人家的媳妇嘴多甜,哪象你婶子似的,只会满嘴胡话。”小朱媳妇和小朱闹离婚主要还是为了钱。他家欠村委的提留款累积好几年没交了。村委整天催,小朱就是不还,说:“要钱没有,要人一条”。村委民兵连长说:“要你管什么屁用?还要看门管饭。要的话就要你媳妇。”小朱骂着:“操你娘的,如果把我媳妇弄了去,你们就不要欠款了,你们就把她弄了去,待多少日子都行!”他媳妇当场就哭闹着:“你整天除了和你那些狐朋狗友胡混外,你还有什么本事?穷的连老婆都要卖了?”,接着又骂他不是人,跟着他这个伤天害理的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小朱他觉得自己在村里也是有身份的人,他没钱但有朋友。他的朋友左五右六的都有,“在社会上有朋友就有饭吃”这是他的生活格言。每到农忙时节,无论地里多忙,只要他一吆喝,一下子就会来十几个朋友帮着他割麦子。连村里的老少爷们都为他自豪。她老婆却在人眼前哭闹着揭他的短。他怎能不上火?当场把老婆打倒在地。</p>
<p>叔一听为提留的事,就问还欠村委多少?小朱挠了挠头说:“他也不知道。”小朱媳妇生气地说:“人家整天上门催缴,你咋就会不知道?”小朱把眼一瞪说:“他们催他们的,该我屁事?我才不关心欠多少钱来,反正我没钱还!”“到底欠了多少钱?”我叔问。小朱媳妇嘟囔着说:“三佰三十六元七角八分。”“你倒是记得这么清楚,连零头都想着。”叔接着就掏着口袋,张文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从口袋掏出一把零钱来,那还是前天他让小周姐去买菜剩回来的钱。他平时身上很少带钱。他说他愿意花钱,却从不愿沾钱。张文采每次和他出来的时候,一般就先提醒他要带着钱。如果丽霞不在家,他就让张文采先从我婶子那里借着。他的工资是我婶子掌握着,但他从不向我婶子要钱。他要用钱的时候都是先对丽霞说:丽霞你给我准备多少钱多少钱。看来丽霞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一次无意中的发现更加证实了他这种判断。那次我叔叫了一声丽霞,丽霞就拿了个本子跑进他的卧室里,然后把门关上了。住了一会叔就喊着让张文采把算盘拿过去。张文才说这里有计算器,叔说他不用那东西,算账还是算盘好用。当他推门进去,就听丽霞说:“咱家一共就这些钱了!”丽霞看他进去了就没言语。</p>
<p>叔忽然看着张文采想起了什么。“哎——小张你口袋里有多少钱?”张文采口袋里是有钱,不过不是他的,是我四婶找我叔买化肥的四百元钱。他们本来去找人买化肥,负责批条子的人不在,叔才现时生心到了小朱家。路上走到村口,遇到卖肉的,叔就让他割了五元钱的肉说:小朱老婆炒菜很好吃,咱今中午就在他家吃饭。</p>
<p>张文采知道叔又想帮小朱还欠款。这钱给了小朱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了。他支吾着说没有。叔瞪了瞪眼:“你口袋了不是装着给你四婶买化肥的钱吗?拿出来先用着。”他对小朱说:“小朱我可和你说好了,这个钱我先给你还上。往后你再欠钱的话我可不管了。这么个大人了,有孩子有老婆的,还不知道过日子。”小朱伸手就要接钱,我叔没给他,把钱给了他媳妇。还嘱咐他媳妇说:“徐,你明天就去把欠村委的钱交上。一定别让小朱拿去胡花了。”小猪媳妇说:“哥哥,你放心,我就是睡觉也揣着,他想拿也没门。”我叔看着小朱在笑,就说:“你说的话我信。我只是担心到了晚上你让小朱这个东西一诱惑,就把什么都给了他。”小朱笑着说:“你这个大老兄也不装个老兄样,怎么对你兄弟媳妇说这个?你要是不放心今晚就别走了,也和我们一起睡。”小朱媳妇就脸红地出去张罗着做饭。</p>
<p>明知道今天车间要迎接设备大检查。为了给叔过生日,张文采还是粘缠着葆华要请假,周师傅也在一旁说着情,粘缠了半天,葆华总算答应了让他上午早走会,下午晚到会。</p>
<p>当他到的时候,周树刚请假早过来了,还带来了他媳妇。他媳妇正帮着小周姐顺菜。王光棍也来了,后面避避式式跟着我叔刚给他撮合的寡妇。他看了看别人都忙着,自己也插不上手。看了半天,看到门口还有没劈完的木柴,就找着斧头要去劈。婶子装模作样地拦着不让他干,说大老远的过来,很累,就让他陪着他没过门的媳妇坐着歇歇。他就憨厚地一笑,“她又不是外人,还用陪着?”婶子说:“人家还没嫁进你家门,怎么不是外人?”周树刚就说:“虽没进门,该办的事都办了,还算外人?”王光棍羞得抓头挠耳的,他没进门的媳妇就推了他一下,让他快去劈柴。我婶子就对小周姐告颂起张文采来了。“小张这个孩子越来越滑头,你看那些柴火堆在外面一个多月了,还没劈完。”</p>
<p>邻县开织布厂的老王和她的男外甥也来了,她看了看我叔没在家,就对我婶子说:“我正好趁来城里,先顺便到厂里去拉点纱。孙科长过生日我也没准备什么,就给他买了两条烟。”婶子接过香烟,让她们一定过来吃饭。她们说不要等他们,他们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装上纱。张文采这时正走进门口,正好遇到她们往外走。老王就暗暗拉了拉张文采,张文采知道她有事要和他说,就跟了出去。老王虽然是个四十多岁的妇道人家,却精明能干。她在老家开了一个织布厂,一直从纺织厂用着纱。她和我叔已是多年的业务关系了。她十几天就过来趟,和张文采已经很熟了。有时找我叔办事,我叔不在家,他就让张文采转告声。她对张文采说:“今天过生日肯定人不少,我也不来凑热闹了。你叔没在家,就麻烦你把这个信封给他,小心不要弄丢了。”张文采说:“王姨,你就放心吧!”老王笑了:“你办事我还不放心?”她外甥临走嘱咐张文采:“什么时候回老家,一定到我们那里去耍!”老王的村和我老家只隔着一条河,东西不到十里路。她和我母亲在我叔家里见过面,一啦呱还扯上一些亲戚关系,张文采就叫起她姨来。</p>
<p>婶子又埋怨着张文采来晚了。他也不去计较,和早来的人打了遍招呼,问小周姐他干什么?小周姐说其他事就不用他管了,只要负责安排好来的客人就行。家里一共准备了三桌酒席,实际上是四桌。客厅两桌,一桌用茶几子,一桌用圆桌。立刚的房间里放了一桌。厨房小方桌也安排了一桌,作为备用。</p>
<p>小朱他全家四口都来了,他领着他六岁的闺女,他媳妇小徐抱着他三多岁的儿子。大家问他怎么来的?他一挥手自豪的说:让朋友用拖拉机送来的。一进屋,他就吩咐他女儿帮着洗茶壶茶碗,他就歪倚在沙发上滋洋洋地抽着烟。他的儿子在屋里到处跑,一不小心就把茶碗蹭到了地上,响声惊动了正在厨房准备菜肴的我婶子。她忙跑进客厅大声嚷着是怎么回事?小朱说:“没事没事。就打破了一个茶碗。岁岁平安!”婶子马上变了脸,“小朱不是我说你,你每次来都没好事,不是烧沙发就是砸茶碗。”小朱媳妇歉意地忙着打扫地上的茶碗碎片。我婶子还要说,门外就传来了吆喝声:“你们在屋里吵吆什么?来客了还不快迎着。”张文采知道我四婶到了。本来说好了我母亲也来,学校有事走不开,她就让我四婶代表了。我四婶提着一箱子鸡蛋,还拎着两条大鲤鱼,鲤鱼还活着,我婶子接过去的时候,它还动了一下,吓得我婶子忙缩回手去,就掉到了地上。张文采忙拿到厨房里。婶子假装埋怨说:“大老远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我四婶说:“我空着手来,你还不把我赶出去?”她接着笑着说,“我什么东西都没买,我抠门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大嫂让我带来的。”婶子就问我母亲为什么没来?当她听我母亲没空来后,就满脸遗憾地说:“我这些日子老想着大嫂来玩玩,就是见不着她。心里还怪想的。”小周姐一边摘着菜一边朝张文采伸舌头。</p>
<p>我叔老家的村主任向主任两口子也骑着摩托车来了。张文采和我叔经常回老家,一回去都是在他家吃饭。他和我叔不仅是一个村的,他们还是小学同学。向主任不爱多说话,许多话都让他老婆说了。他老婆夸着我叔说:“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仍。你看看俺家里这个,和你叔虽然是同学。你叔现在成了吃国家粮的大科长了,俺家这个还是个刨地头的老农民。”我叔就说:“我当再大的官,不也是让他这个父母官管着?”</p>
<p>向主任在村里自己开了个手套厂,规模不小,有十二台车,雇佣着十五六个人干活。叔没说,但张文采感觉到这个厂可能是叔和向主任合伙开的。每次回去,我叔都是先要到车间看看。他还经常帮着联系销手套,纺织厂每个季度都要用他的。</p>
<p>向主任的老婆一进门就从腰里掏出二百元钱塞给我婶子,进了屋。我婶子追着要还给她。让向主任一把拽住了。“给你你就拿着,拉拉扯扯让人看着多不好看?”婶子这才装进口袋里,回到厨房对小周姐说:“你看看,人家老向还拿来了钱。”小周姐就说:“婶子,俺可没钱拿!”婶子骂了她一句:“你这个小妮子,你到这里不就象到自己家一样,还拿什么钱?我是说,老王开着厂子,只拿来了两条烟。她们每次来,我哪次不都是好生伺候着她吃伺候着她喝?连你叔过生日这么个大事,她都不舍得出分钱。你叔还把她们当成了贵客。”</p>
<p>快中午了,四桌子饭菜都准备好了。我叔还没回来。这时王新伦和张志斌来了。张志斌提着一只烧鸡,让小周姐接过去了。王新伦说鼓着尿了,要忙往厕所跑。张志斌骂他没出息,还没等喝酒吃饭就忙着上厕所,就让张文采让进了屋。王新伦走到站在厨房门口我婶子面前,掏出一百元钱塞给了我婶子。他说:“下了班急着往这赶,没顾得上买东西,就拿一百元钱权当买点东西。”</p>
<p>张文采把王新伦、张志斌、向主任安排在沙发那桌,住会刘麻子来了也坐这桌。</p>
<p>小朱、王光棍、还有周树刚、我四婶坐在圆桌那一桌。他听小周姐的男朋友也来,也想把他安排在这桌。女人和孩子都安排在立刚房间那桌。</p>
<p>“菜都炒好了?”刘麻子人还没进门,就在门外大声吆喝开了。张文采马上迎向去,问他怎么没和李桂芝一起来?他瞪了张文采一眼。“我来喝我二哥的喜酒,怎么非要和她一起?”张文采不再问,就把他让着坐在沙发上。他斜视了屋里众人一眼,就大哼哼坐下了,接着就问:“今中午准备了什么好酒?”张文采见向主任惊奇地望着他,才想起他们不认识,就介绍着。向主任忙握着刘麻子的手,叫着:刘所长。刘麻子一听他是村主任,就说起他和他乡的王书记和刘所长的关系多么多么好来。王新伦和张志斌也认识刘麻子,见他和向主任啦的那么投机,他俩就斗气嘴来。王新伦说:“你看我说话多么算数,说空着手来就空着手来了。哪象你说话不算数,还卖烧鸡。”张志斌说:“我能够和你那么脸皮厚就好了。到家里喝酒谁像你空着手?只有赖皮才做得出。”王新伦就嘻嘻笑着打着他。“你才是赖皮赖!”</p>
<p>丽霞放学了,跟在她身后面的还有立刚和她大伯的女儿和三叔的儿子。看来丽霞和他们早就约好了。刘桂芝提着个蛋糕摇头晃脑地也来了,一进门就报着辛苦:“为了买蛋糕,走了好几个商店,可把我累死了!”我婶子说:“你买什么蛋糕?小张早就买好了!”</p>
<p>张文采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我叔还没回来。王新伦和张志斌就说:孙科长肯定在厂长那里有重要事,一时走不开。</p>
<p>丽霞他们那些学生下午还要早去上学,许多人也要去上班,再不开席就会耽了。刘麻子就吆喝着:“不等他了!我们先喝着,反正他又不喝酒。等他来的时候我们说几句好话祝贺祝贺就行。”婶子想想也是,就忙着上菜,倒酒,准备开席。</p>
<p>半点了,叔还没回来。张文采跑出门口,又跑到路上,看了好几次,都没见人影。婶子就生气地骂起来:“自己过生日也不快回家,整天在外面胡窜。”小周姐就劝着:“我叔忙。不是刚才他科里的人说了吗?厂长找他有事。”</p>
<p>这时,有人站在门外喊:“这是孙科长家吗?”张文采和小周姐、我婶子忙跑出去说是孙科长家。“我怎么不认识你?你是。。。。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婶子疑惑地问。那人说他是纺织厂纪检委的,姓王,名宏伟。张文采虽然不认识他,一听是纺织厂的,就让他快进屋。他说:“孙科长对象在家吗?”婶子忙说她就是。王宏伟望了望热热闹闹的屋里,“家里好热闹!”“今天不是孩子他爸过生日吗?”王宏伟“哦”了一声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接着就对我婶子说:“屋里人多,不方便。你找个静的地方,我代表厂纪委,有几个事要单独和你谈谈。”</p>
<p>张文采和小周姐看着他们进了南屋,然后把门关上了。他俩互看着,小周姐突然小声问:“难道咱叔出事了?”</p><br/><br/><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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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2 20: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p>那个年代纺织厂确实有人才!(姨那个时候市府都不去,去的纺织厂)改日一定值得细细拜读!<br/>忘记那个年代,就等于背弃了了一种人格,唯有效力这样的人才,才能激扬我们弱化了的世界!<br/>使我们像沙子一样涣散的人群,重新聚集成水泥钢筋一样的人格建筑!在这个风雨如磬的世界中寻求精神坚强地再生!<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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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0: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p民丙</i>在2009-11-12 20:02:00的发言:</b><br/>
<p>那个年代纺织厂确实有人才!(姨那个时候市府都不去,去的纺织厂)改日一定值得细细拜读!<br/>忘记那个年代,就等于背弃了了一种人格,唯有效力这样的人才,才能激扬我们弱化了的世界!<br/>使我们像沙子一样涣散的人群,重新聚集成水泥钢筋一样的人格建筑!在这个风雨如磬的世界中寻求精神坚强地再生!<br/></p></div>
<p>我是不喜欢在我的文章上打广告的。看了楼上的评语还是忍不住背着自己打了广告。我的主张就是“爱”——<br/>博爱。说到博爱,我就忍不住说:我们的同学们都七要八挣的,终于因为博爱走到一起来。我虽穷但很富足,我虽累但很快乐,我虽傻但很满足。人能活几辈子?活着就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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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2 20: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效力</i>在2009-11-12 20:25:00的发言:</b><br/>
<p>我是不喜欢在我的文章上打广告的。看了楼上的评语还是忍不住背着自己打了广告。我的主张就是“爱”——<br/>博爱。说到博爱,我就忍不住说:我们的同学们都七要八挣的,终于因为博爱走到一起来。我虽穷但很富足,我虽累但很快乐,我虽傻但很满足。人能活几辈子?活着就是爱!</p></div>
<p>呵呵 嫩继续写吧,大爱无言 期待ing&nbs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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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送“福”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3 10: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br/>
<p>卷二</p><br/>
<p>目录</p><br/>
<p>第一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出徒</p>
<p>第二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调到一队</p>
<p>第三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真相大白</p>
<p>第四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喜悦</p>
<p>第五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做客秦小娟家</p>
<p>第六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设备竞赛</p>
<p>第七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新官上任</p>
<p>第八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意外艳遇</p>
<p>第九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偷情 </p>
<p>第十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车间人事变动</p>
<p>第十一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竞聘的较量(一)</p>
<p>第十二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竞聘的较量(二)</p>
<p>第十三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在祝世峰家</p>
<p>第十四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丁家美的心事</p>
<p>第十五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年终评比</p>
<p>第十六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过小年</p>
<p>第十七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兴师问罪</p>
<p>第十八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友情</p>
<p>第十九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蒙蔽</p>
<p>第二十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春节到了</p>
<p>第二十一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新年上班第一天</p>
<p>第二十二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为了一个纺织女工</p>
<p>第二十三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新建苎麻厂</p>
<p>第二十四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推广苎麻种植(一)</p>
<p>第二十五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推广苎麻种植(二)</p>
<p>第二十六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紧锣密鼓</p>
<p>第二十七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思念与困惑</p>
<p>第二十八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另谋职业(一)</p>
<p>第二十九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另谋职业(二)</p>
<p>第三十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相识韩玉娇</p>
<p>第三十一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抢购风潮</p>
<p>第三十二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兼并印染厂</p>
<p>第三十三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艰难兼并之路</p>
<p>第三十四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感情的创伤</p>
<p>第三十五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p>
<p>第三十六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借调科室</p>
<p>第三十七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兼并印染厂</p>
<p>第三十八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秦书记调离</p>
<p>第三十九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举步维艰</p>
<p>第四十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农民闹事</p>
<p>第四十一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经营困难</p>
<p>第四十二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成立销售二科</p>
<p>第四十三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杨厂长辞职</p><br/>
<p>卷二</p><br/>
<p>第一章&nbsp; 出徒</p>
<p>&nbsp;&nbsp;&nbsp;&nbsp;&nbsp; </p>
<p>寒风抖落着树叶,落了一地。纺织街两旁的树木被剥得光秃秃的,只剩下瘦骨伶仃的枝杈裸露在灰冷的天底下。整个县城和县城的房屋、街道没有了绿色的覆盖,显得灰头灰脸的,颤抖在冷冽的北风里。不知不觉冬天来了。</p>
<p>张文采穿着祝世峰借给他的灰色面包服,同着街道上的行人,每天夹着屁股急溜溜地走在上下班的路上。</p>
<p>多愁善感的张文采面对着冬天的萧瑟,并不感到伤感。相反,他感到这才是生活应有的真实和苍凉。通过半年多的历练,他刚进厂时的梦想和狂妄经过秋天和冬天的洗礼变得冷却沉实了。他穿在身上的蓝色工作服被油污和汗水浸透得沉甸甸的,加上他沉稳的脚步,他成熟得像一个老工人了。</p>
<p>他刚刚通过了出徒考试,到劳资科签订了五年的城镇合同工用工合同。他总算出徒了,成了一名真正的纺织工人了。</p>
<p>他出徒后的生活和学徒期间基本没有什么变化。班上还是替着王大明干这一号位,晚上还是先给周师傅的儿子补课,补完课又骑车跑出十几里路,从城南跑到城北我叔家里,再给立刚做功课。</p>
<p>沿路的街道清冷下来,一盏盏路灯萎缩在孤零的电线杆上,橘红的灯光把张文采单薄的身影长长地拽在沥青路上。他再也感受不到夏晚宽阔的马路上人来人往的喧闹了。他心里有了一种孤独与惆怅。绚丽凋落后就是萧条,这是季节轮回的自然现象。喧闹之后就会感到炎凉,这是人世冷暖的转换。自从我叔出了那事以后,张文采明显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我叔家里比以前冷清了。晚上的大门多是关着,院子里的灯光也多是熄灭着。他一叫门,先是家里那条大黄狗“旺旺”叫一阵后,我婶子忙拉开院子里的灯,从屋里抱着发冷的胳膊走出来,边问着是谁,边拉动着门栓“哗啦哗啦”地响。不像以前,那时我叔家的大门一直四敞大亮敞到深夜,院子里灯光也在人来人往中晃动到深夜。他想到这里不禁为我叔感到难过起来。叔还是很少在家,还是很晚才从外面回来。婶子不再嫌家里人多杂乱了,她开始责怪不休。生气周树刚来的比以前少了,怪罪老王我姨不踩到家门了,连对小周姐都埋怨起来:整天光知道往他对象家跑,这里也很少来了。我想找她干点针线活,都找不到。丽霞有时被她絮叨烦了,就生气地说:“妈,你傻活了四十多岁,现在就是这么个势力社会,你懂不懂?”“我怎么不懂?我还看不到俺单位的赵金花,她对象干财务科长的时候,谁都巴结她。她对象去年贪污被判了刑后,没人理睬她了。前些日子她又被组合下来了。只有我不嫌弃她,她经常拉着我的手哭个半天。她两个孩子正上学,她又没了工作,愁得不想活了。”“那你还傻乎乎地到厂里到妇联到处告我爸爸?把他告倒了对你和咱家有什么好处?”婶子不说话了,抽了一回烟才恨恨地说:“谁让他整天打骂我的?”</p>
<p>张文采还是进门就拖地板。她看着他拖完了,还是挑剔着毛病。“茶几子底下和沙发底下怎么没拖?”接着又不满地埋怨起来:“我说了你多少次了,就是不听。干什么都是糊弄。碗你刷不干净,筷子你也刷不干净,连拖地也拖不干净。”张文采气得好几次想走,但他提醒着自己:越是我叔在不得际的时候,他越要让他们看不出来自己对他们的疏远。不过,我婶子埋怨归埋怨,对张文采却越来越依赖了,他几天不去,全家都会问起他。</p>
<p>周波已经很喜欢他了,对他还有些崇拜,遇到一些他和他老师讲的不一样的问题。周师傅就说:“先空着,等到明天到班上问问你的老师。”他就说:“不用问,我就按照我叔叔说的做。我发现俺叔叔讲的比我老师讲的还明白。”周师傅就暗暗对着张文采树大拇指。周波看见了,就说:“爸爸,我不是吹牛。要是我叔叔是我们老师的话,我的学习早就进入班里的中上等了。”周师傅俩口子听了自然乐得闭不上嘴,恨不得让张文采天天往他家跑。每到礼拜六周师傅就问他还回不回老家?如果不回的话就去他家吃饭。没办法,张文采就改变了原来的时间安排:把原来的一、三、五到周师傅家,改为二、三、四、五晚上都去。从吃完晚饭一直补习到晚上八点,八点后再到我叔家给立刚做作业。</p>
<p>四个礼拜张文采没回老家了。天冷了,也没回去拿棉衣,只穿着毛衣毛裤。祝世峰见他有时冻得打哆嗦,就骂着他:“多冷的天,你也不穿棉衣。不怕冻出病来?”他听说他一直没回去拿棉衣,就从家里给他拿来了面包服。</p>
<p>礼拜天只要张文采不去我同学那里玩,还是照常到我叔家去。我叔经常带着他到乡下。不是去看看小朱卖布卖的怎样了,就是去看看王光棍两口子过得怎样,再不就回老家视察一下手套厂。小朱赶集卖白布是我叔让他干的。白布都是叔从厂里批发出的零布,便宜。小朱尝到了挣钱的滋味后,也很少和他那些酒肉朋友聚堆吃喝了,几乎整天早出晚归去赶集。他媳妇小徐再也不埋怨他了,每次他赶集回来,她就早炒好几个小菜迎着他。连我和叔看着都嫉妒:小朱他妈的真是舒服。零钱耽不着花,还有这么个贤惠媳妇伺候着。叔对我说:“小张,你找媳妇就要找这样的。别光图了模样长得好。我遇到合适的就替你张罗个。”张文采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秦小娟、丁家美,还有张笺。在心里比较着她们是否能够和叔说的对上号?自从丁家美出了那件事,他感到有了心事,一有点闲空就去找丁家美。他和丁家美越来越密切了。</p>
<p>他偶尔在路上遇到过几次秦小娟。天一冷,秦小娟穿起了一件米黄色的面包服。她骑着一辆刚买的女式自行车,穿行在灰土土的路上。她看到他就挥挥手和他笑笑。她的笑还是让张文采回想好几天。他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就像眺望着远处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半年的社会生活让懂得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让他感受到了地位给人造成的不平等。他感到如果秦小娟是心目中的一份美好的憧憬的话,那么丁家美才是生活中能触摸到的真实。</p>
<p>他到劳资科签合同时,没见到秦小娟。在去劳资科之前,他很想见到她。当他要踏进劳资科门口的时候,又怕见到她。他看到她没在办公室里,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劳资科办公室里,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粗矮的女同志正在说笑着打电话,“庞科长,你高升当了织布分厂厂长了,我们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什么?今晚要请全科人员的客。真的还是假的?好,我马上下通知,保证全体到达。对了,秦小娟不能去了,她生病了。这些日子为了为你们车间改革服务,我们都忙着加班加点。她累病了。”张文采听了心里一沉,担心起秦小娟的病情来了。他心情低落地走出劳资科,想着怎么才能去看看她。</p>
<p>当他回到工段时,葆华听说他的劳动合同签了,就高兴地说:“小张,你出了徒,是不是应该祝贺祝贺?”张文采很长时间就想找机会请葆华他们一起坐坐,现在正是个机会,就痛快地答应道:“段长,你说让我到哪里请吧?”葆华说:“你别当真,我只是开个玩笑。整天在成块请什么客!”</p>
<p>张文采找了王师傅和周师傅商议请客的事。周师傅一听就不同意:“花那么多钱,请什么客?葆华那是和你开玩笑。”他望着王师傅,王师傅想了想说:“你约着葆华和你们队上的几个人一起坐坐也行,增进增进个人感情。其他人就不要请了。全工段接近二十个人,你请谁的是?我和周师傅也不喝酒,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我想把李志勋也一起叫上。”王师傅说:“对,把他叫上好。关键时候他能为你出上力。”</p>
<p>下了班,张文采就到了李志勋的宿舍,把请他们客的事和他说了,并问他到那家饭店比较好?他说:“还用上什么饭店?在宿舍炒点菜,再从伙房和外面小摊上买点现成的就行。在你宿舍不方便的话就来我的宿舍。”张文采就让他先约葆华。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提前和他说声,他好早作准备。</p>
<p>周师傅住的家属院就和秦小娟家所在的南关庄紧挨着,只是一个在路南,一个在路北。张文采走到周师傅家属院门口时,都要先站一会,往通往南关庄的路口望着。他多么想从出出进进的行人中能够发现秦小娟熟悉的面孔。直看到夜色被昏黄的灯光映亮了,行人稀疏起来,他才留恋地向家属院走去。临进门口,他还是期盼地回头再望一眼。有一次,他看见一个女孩的身影那么像秦小娟。也是骑着一辆蓝色女式自行车,从他眼前闪过向南关庄街里驶去。他情不自禁地追着跑上去,当他追到公园门口时,一个高个子年轻人迎着她,然后推着她的自行车,拐进了一个胡同。当他悄悄赶过去时,两个人都不见了。他望着从那排平房里映射出的灯光,感到很失望,又有些伤心。秦小娟的家不住在这里啊!可是他越加相信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就是秦小娟。她也是那么小巧,神态也是那么活泼。他眼睁睁看到当那个青年帮着她推车子时,她调皮地歪着头挽起了那人的胳膊,那么亲昵。虽然他只看到她的背影,但他能够想象到她灿烂的笑容。她到这里来干什么?那个青年和她又是什么关系?</p>
<p>他低落的情绪影响了他补习周波的功课。周波见他经常走神,答非所问。就关心地问:“叔叔,你身体不舒服吗?”周师傅看了一眼周波,生气地说:“你快专心补习你的功课吧。你叔叔身体会有什么不舒服?”</p>
<p>那晚,他好容易熬到八点。他走出周师傅家属院时,还是不放心的望着通往南关庄的路口。他想秦小娟可能会从那里出来。他望着。忍不住又跑到她拐进的胡同口,往里张望着。直等到胡同里住户家里的灯光渐渐熄灭了,胡同一片漆黑。他才怏怏地往回走。那晚他没去我叔家,他心情不好。他的心思完全被貌似秦小娟的身影牵挂去了。</p>
<p>他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牵挂着秦小娟?尤其当他看到她和一个男青年在一起的时候,他为什么心里那么难过?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了,眼前老是晃动着秦小娟的影子。他想到了与她的几次接触。那情景就像电影镜头一样鲜明地出现在他的眼前。</p>
<p>他忘不了他们一起吃饭的那个晚上。杨波要和他一起去送秦小娟。秦小娟说:不用送。她家就在前面,不远,很快就到家了。张文采很想趁送她的时候,和她单独说说话,但又不愿杨波也跟着。他故意装作把东西落在饭店里了,他让他们先走着,自己回饭店取。当他看到杨波几个和秦小娟分了手,往东去了。秦小娟向他们挥着手,看着他们走了,却没有立即上车,只是向饭店张望了一会,就慢慢推着车子走着。这一切他都看到了。但他犹豫着该不该赶上秦小娟。当他看到秦小娟准备骑上车子时,他忽然忍不住喊起来:“等等我!”秦小娟忙回过头来,站住了,向他笑着,闪烁在眼镜片后朦胧的目光似乎在狡诈地望着他。他感到刚才自己的伎俩被她识破了,就难为情地站着。“什么事?过来说。”他磨磨蹭蹭过去了。“你不想送送我吗?”她坦率地问着他,“想送的话,就走啊!还愣着咋?”他一路上低着头,很少说话。他不是不想说,他有一肚子话想对她说,却无从说起。秦小娟边走边调皮地望着他。“你在想什么?”“没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刚才在酒桌上那些话来?”他在酒桌上很兴奋,尤其是当秦小娟用赞赏的目光望着他的时候。“我到家了!前面第二个胡同就是我家。”秦小娟看了他一会说。他是多么想再和秦小娟多走一会。一路上虽然他们没大说话,但他的心一直在对她说着。他看了看前面的房子,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我要回去了!我回去晚了,我老妈又要审问我。你也回去吧,路上慢一点。”他语无伦次地应着,看着秦小娟朝着他莞尔一笑,转身一直往前面的胡同走去。他一直站着望着她,一直望到她拐进胡同消失了。她一直再没有回头。他是多么希望她再回头看他一眼。他失望了,不禁对秦小娟有了一些怨恨,对自己刚才一路上不争气的表现更是恼怒。</p>
<p>张文采这几天就像丢了魂一样,心一直留在秦小娟身上。他几次想找到她家去看看她。可他怎么能去她家呢?让他父母遇见了怎么说?让秦小娟怎么看自己?他想到,秦小娟长病既然没在厂卫生院治疗,说明她病的不厉害。也许只是感冒了。这一阵子天气变化无常,许多人都得了流感。潘凤莲也感冒了,还请了假。对,自己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抽个空要去看看她。他忽然想起找到秦小娟的办法了:她很可能要到她家附近的卫生所打针。他找到她家附近的卫生所不就容易见到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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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送“福”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4 15: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nbsp;
<p>第二章&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调到一队</p><br/>
<p>这个礼拜天梳棉保养工段没有歇班。车间已经下了通知,最近车间要进行一次设备竞赛。这次竞赛分集体和个人两项。竞赛的成绩要纳入对每个工段,每个队,每个维修工的全年考核。这就直接影响着每个部门每个人年终的考评、年终奖金以及随后就进行的优化组合。因此,工段上下都很重视。隋葆华决定加班,提前准备着竞赛。</p>
<p>临近中午,天下起了小雨,雨中还夹杂着雪粒子,纷纷洒洒从灰蒙的天上飘落下来。李志勋对张文才说:“你不是要请葆华他们的客吗?今中午正好,天不好他们不能回去,下午上班也随便。我先和他说说,你提前去我宿舍,先办着酒菜。”张文采一看也是,正好是个空。他就和丁兆平、祝世峰说了。他没见到王大明,就让祝世峰走的时候吆喝着他。祝世峰说:“请什么客?你怕钱多的花不了就给我花。”张文才说:“不该你的事,到时候你和王大明、丁兆平一起过去就行。千万别忘了吆喝着王大明。”“吆喝着他干什么?吃了喝了他也不说你的好。”“我让你找他你就找,别事你就别管了。”</p>
<p>中午的时候,隋葆华又郭金池也叫着了。本来郭金池打算约葆华一起吃饭,李志勋就把他一起叫上了。没想到王大明没有来。葆华就问张文采怎么没叫上王大明。张文采就说他没见到他,他就让祝世峰叫着。祝世峰说:“我找他来,没找到他。这小子可能早走了。”郭金池说:“我走到厂门口的时候,还看到他从门市部跑出来,用手夹着棉袄,可能袄里藏着酒。”张文采要跑回车间去找他。李志勋就说:“算了算了,说不定他们早就喝开了。我临出更衣室的时候,他和刘坏水几个人都说不走了,正在嚷嚷着抓阄喝酒的事。你这会再去找他,让那些人知道了也不好。”葆华就说:“不管他了,咱们喝咱们的。”</p>
<p>虽然没有什么好菜,但也是大腕小盘堆积了满满一桌子。酒杯不够,干脆一个人一个大白瓷碗。第一个酒准备一起敬葆华。葆华忙推辞说:“不行不行!这个酒应该先祝贺小张出徒。”张文采忙说:“我出徒,也是多亏各位领导和师傅得照顾。要不我先从段长这里开始敬各位一杯酒?”李志勋说:“你们谁也不要推让了。我说句话吧。咱们一起喝,三口把碗里的酒干出来。既是感谢酒,也是同心酒。喝完这一碗,各人再表示各人的。怎么样?”祝世峰说他喝不了这么多。李志勋把眼一瞪,“第一杯酒不喝也得喝。喝完第一杯,你们爱喝不喝,我就不管了。”丁兆平说:“喝多了没法干活,怎么办?”葆华就说:“丈母娘掺蒜——看着办。”李志勋把酒碗往上一举,说声:“碰杯!”大家都一齐举起来,六个碗在头顶上“乒乓”碰得乱响,碗里的酒四处乱溅,像门外分撒的雨雪一样落满了一桌子。接着大家仰头“咕咚”一声,就喝进了嘴里。张文采听见每个人的嗓子眼里就像流淌着的河水一样“哗哗”唱着。</p>
<p>喝完这一碗,张文采忽然又倒满,站起来,对着各位说:“我从很早就想请你们客了。一直想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和支持。好容易找了今天这个机会。我连喝三口,把这一碗酒喝出来。第一口我先敬隋段长。第二口敬李队长和郭队长。第三口敬丁兆平和祝世峰。好话我也不多说了,一切心意都在酒里。我先喝为敬!”说完他连着和他们“乓乓”碰着酒碗,然后“咕咚”一声,一饮而尽。大家都被他惊楞了。“哎——看不出小张这个小子还有这么大的酒量?”葆华瞪着眼瞅着张文采一咧嘴笑了。“咋?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不像有些人整天咋咋呼呼的让人不知道能喝多少酒了?真喝起来就不管用了。”郭金池说着也端起了酒碗。“好!喝酒就是图个痛快!”李志勋大声喊着。“干了!”葆华和李志勋一同干了。丁兆平和祝世峰相互看了看就喝了一大口,祝世峰还被酒呛出了眼泪。只有郭金池还端着碗,疑惑地看了看葆华和李志勋问:“你们怎么干了?”“我们是干了!”李志勋怕他不相信,还故意把碗朝下倒着。“人家小张不是说:他一口干了,让我们三口干嘛!”“呵呵!是啊!我们怎么弄错了?”葆华才想起来。</p>
<p>屋外面的雨夹着雪粒子比以前大了,它们似乎也挣着前来凑热闹。被风吹着,不住地敲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啪啦啪啦“地响。屋里充满了烟雾和酒气,暖烘烘的空气里感受不到丝毫冬天的冷意了。一张张被酒精熏得红亮亮的脸,不住地晃动着。喝酒声一浪高过一浪。隋葆华望了望外面的天,说了声:“看来今晚上能够下起雪来。”“管他下什么,咱先喝咱的酒。”李志勋放开大嗓门嚷嚷着。</p>
<p>他们都喝得很高兴,相互之间称兄道弟起来。张文采也不叫段长、师傅了。一口一个大哥、老兄叫着,就像一家的兄弟一样亲热。</p>
<p>当他们在宿舍喝酒的时候,王大明和刘坏水、孙大虎、崔凤文、王树涛他们也正在更衣室喝,反正是礼拜天,也没领到查岗。</p>
<p>起先想喝酒的是王大明。刚下班他看到郭金池急溜溜跟在葆华屁股后面追上去,就知道他又要找葆华喝酒。就拉住了二队的王树涛朝着前面的郭金池快速扭动的胖屁股指了指说:“你们队长又要喝独得,没吆喝你一起?”王树涛撇了撇嘴,“他光看着葆华了,那理着我们这些跟着干活的!”“操!咱也不走了。走,我去买酒,你到伙房打点菜,也喝上口。”走在后面的孙大虎和崔凤文听说后也不走了,也要凑份子。刘坏水干了点私活,正从机修回来,听说他们不走了,也要跟着一起吃。他们就让刘坏水出去买点炸货。刘坏水就不同意,说你们为什么不买让我买?他们争执半天,孙大虎就想起了抓阄。“对!谁抓着什么谁买什么。这样甘心情愿,谁也没意见。”刘坏水第一个赞同。回到更衣室王树涛马上做起了阄。刘坏水抢着抓了一个阄,打开一看马上就想仍,被孙大虎拦住了。“刘哥,可不要耍赖的。”王大明一看刘坏水这草鸡样子,就乐呵呵地随意抓了个,一看抓阄抓的是“半斤炸肉”,马上撇起了嘴。接着孙大虎抓出了“跑腿”,崔凤文是“买饭”,王树涛一看就还有最后一个阄了,得意洋洋说着:“晚饭是好饭。看来这个‘白吃’是我的了。”打开一看,瞪了眼,他抓了一个‘买两份菜’。“‘白吃’跑了哪里去了?”接着刘坏水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白吃’让我抓来了!”</p>
<p>当孙大虎把饭菜买回来,他们发现做阄的时候,忘了把‘酒’做上。他们都嚷嚷着让王树涛去买酒。王树涛不干,说你们也没说要喝酒?光说吃饭。争来争去他们都说,不喝酒不喝了,就有什么好喝的?他们越是这么说,王大明肚子里的酒虫越是按耐不住了。他站起来骂了一声:“我真他妈的算是摸着大姑娘那个x了——倒霉透了。好,我去拿酒。不过,你们喝酒不喝酒的都要陪着我喝,谁不喝就是婊子养的啊!”</p>
<p>葆华和郭金池喝完酒回到车间,葆华先在车间转着看了一圈,郭金池先回了更衣室。他一进更衣室闻到满屋酒气,见他们在桌子旁东倒西歪的,忙问:“你们也喝酒来?”王大明没好气地说:“光允许你们喝,我们就不能喝了?”“郭队长就好喝独的。请酒也不吆喝弟兄们声。”“怎么是我请?是人家张文采请葆华和他们三队的客,把我搭上了。哎——他怎么没吆喝你?”“吆喝我咋?”“你是他的队长!”“他什么时候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了?”刘坏水看见王大明生气了,就戳了戳他。“他把你队上的都请了,唯独没请你?我看这小子故意给你脸子看?”</p>
<p>王大明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大声骂着:“他妈的,老子馋他那杯酒?请我喝我都不愿喝!他是个什么玩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摸样?才干了几天,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了?”郭金池看到王大明发了火,就劝说道:“也许人家找你没找到。”“放他娘的屁!我一直在车间,他怎么会找不到我?”郭金池就不声不响出去了。刘坏水他们更是来了劲头。“说的是。他刚来的时候,我就看着这个小子不地道。自己本身就是个乡下土包子,还肿了上眼皮,专门向上看。”孙大虎在旁边把桌子一拍也骂道:“要是我有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徒弟,我非揍他一顿不可。”“对!那个小子我看着也欠修理!”王树涛在一边也嚷嚷着。“弄死他!我最恨的就是这种势力小人!”崔凤文发红的眼睛突露凶光,愤愤从牙缝里冒出这样一句来。把他们几个人都惊了一跳。他们都知道崔凤文是个不敢招惹的人。</p>
<p>崔凤文刚二十出头,表面一看他是个很乖巧的青年。不爱说话,不爱交往,干完活就静坐在更衣室里,谁也不招惹,就是爱倚在更衣厨上打瞌睡。 “起来起来,尿泡尿再睡。”每次葆华看到了,就笑着吆喝他声。他一看是葆华,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晚上都出去干什么来?一上班就睡觉?”他笑笑也不吭声。</p>
<p>要不是去年派出所在保卫科的陪同下,从车间把他抓走了,谁也想不到他在社会上作了那么多打架斗殴、吃喝嫖赌的坏事。</p>
<p>那次他为一个女孩和另一个坏孩子争风吃醋打起来了,用砖头把人家的头拍破了,住了半个月的院。他被拘留了一个月,要不是他父母跑到厂里来苦苦哀求,厂里早就把他开除了。从那以后,车间的人都躲着他。“我看着这个孩子眼里有一股凶气,就感到很可怕。”潘凤莲说。“这样的人你不招惹他,他对你会很好,一旦招惹着他了,他什么凶狠的事都会做出来。”因此,工段上的人很少有与他交往的。</p>
<p>正当王大明他们竟同仇敌忾骂着张文采的时候,葆华进来了。他听了,就骂了他们一顿:“你们这些狗皮手,自己不请客,人家请客你们难受什么?”他接着问王大明:“你今上午又去哪里胡窜来?”“我一直在车间和他们一起干活。”“胡说!你在车间里,为什么下班的时候,找你喝酒,连你个屁影都找不到?”刘坏水他们一听张文采请客也有王大明,他们顿时感到没趣,就不再说话了。</p>
<p>张文采喝多了,下午没到车间,直接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天明。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丁家松的水杯装满了水,放在了他的床头上。他忽然感到口干舌燥,就一气喝下去。他看了看丁家松他们空落落的床,他才想起他们上早班去了。他们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一点也不知道了。他握着丁家松的水杯心里滋生出一种温馨的亲情。他看了看手表已近早晨七点,忙端起脸盆、拿着香皂毛巾,向水池子跑去。水池子旁边围满了人。看着两边的水冷头往外喷着水“吱吱”地兴奋地叫着,张文采忽然想起了王朔的那句话“像射精一样兴奋”。李志勋也起来了,张文采远远叫了一声“李师傅”,他笑着问:“喝的怎么样?”他说:“喝多了!”他听了就“嘿嘿”笑起来。</p>
<p>虽然喝酒喝得浑身难受,但他一想到自己谋划的圈子已经基本布局成型,还是感到很高兴。他再利用春节的机会到张书记和葆华家里走走,这样车间上上下下的关系就疏通了。</p>
<p>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上班王大明突然不让他干一号位了,他自己干起来了。张文采问:“让我干什么?”王大明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和他们好吗?让他们安排去!”他明白王大明不用他在三队干了。不让他干的直接的原因就是昨天喝酒没有找到他。他想解释解释,又怕牵扯出祝世峰来,就没有解释。他没事可干,就无聊的在车间这里看看那里走走。</p>
<p>祝世峰看着张文采没事干,就说:“来,替着我干,我也趁机松散松散。”王大明瞪了祝世峰一眼,“你不想干,也明说出来,我让葆华再找人。”祝世峰也知道王大明昨天没捞着喝酒也生他的气。丁兆平看了张文采一眼没有吭声,就从工具车里往外拿着工具,说了声:干活了!</p>
<p>潘凤莲看到张文采没事在车间四处转悠,就把他叫到眼前,问他怎么不干活了?张文采苦笑着说自己失业了。潘凤莲就说:“他不让你干,你不好找葆华要求干点其他活。车间很快就组合了,有岗位的说不定还要下岗。你连个岗位没有,到时候怎么办?”她见张文采满脸愁容,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车间准备让一队队长李志勋干质检员,不正好倒出一个岗位来。你和李志勋走的也比较近,你为什么不去找找他,让他对葆华说说到他们队上干?到时候,我再在车间替你说说话,说不定一队队长还是你的。”张文采喜出望外,他感激地看着潘凤莲,心里忽然觉得自己欠她的太多了。自从上次人家给自己求了情,自己一直没有感谢人家。潘凤莲见他一个劲地望着她,就娇斥了他一句:“你瞅着我干什么?看我能看出活来。还不去找李志勋。”</p>
<p>张文采到宿舍找了李志勋,李志勋很痛快地答应了。他又嘱咐道:“葆华也和我说过想找个人替换我。我提过你,但他没表态。因为替换我的人必须是个能够担当起队长的人。你最好私下找找葆华。再一个在这次设备竞赛中你要好好露露脸,表现好了说不定我这个队长就是你的了。”</p>
<p>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听葆华说过他的舅子春节要结婚,他让刘坏水搞几条“双马烟”。不知为什么刘坏水一反常态,竟吞吞吐吐没明确应承。葆华私下说:“这小子是不是和范丽丽谈崩了?”张文采决定趁着这个引子找范丽丽帮着批发几条烟给葆华送去。</p>
<p>他问了问四班上的女工,知道范丽丽上夜班。晚上十点的时候他就在车间找到了范丽丽。他自从采访完范丽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她接触了。当他一找到范丽丽时,她很惊讶。“你怎么又想起我来了?可不是又要采访我吧?”他和范丽丽已经很熟悉了,他们之间有些话可以直来直去的说。他就把买烟的事说了。范丽丽倒也痛快,就说:“这件事不难,就看你怎么感谢我。”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范丽丽就说:“我就知道你没有这个心。那我就自己要求出来。过几天要在县礼堂演晚会,听说齐秦也要来。你就请我看场晚会怎么样?”</p>
<p>第三天上早班的时候,范丽丽果然把四条烟给他买来了。中午下班的时候,张文采就在车棚等着葆华把烟塞给了他。</p>
<p>很快葆华在早会上,宣布了让张文采从三队调到一队的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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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4 22: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王泽妍</i>在2009-11-5 7:22:00的发言:</b><br/>等效力兄完成这篇大作,再写小的东西就驾轻就熟了。 </div>
<p><br/>那也不一定,傅老师《诸城的吃》暂时没有超越的了。<br/><br/>又到了吃点辣丝子的时候了,每回都想到他这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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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7 14: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nbsp;
<p> 第三章  真相大白</p><br/>
<p>秦小娟发高烧在家里躺了第三天了,早晨醒来,父母和姥姥摸了摸她的前额,已经不发热,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p>
<p>秦书记对妻子说:“老王,下一步照顾娟娟的事就交给你了。”妻子白了他一眼:“你想临阵脱逃啊?”“你这个老婆子就好乱扣帽子,我怎么是临阵脱逃?娟娟退烧了,家里有一个人照顾就行了。我们厂各个部门正在搞改革,许多工作急等着我去做呢!”“你的工作要紧,我的工作就不要了?快到年终了,厂里的各种考核、评比也要准备进行。”“那你说咱们怎么办?可不能为了工作只让母亲独自照顾娟娟吧?”</p>
<p>秦小娟醒了,听到了父母的说话。她支撑着身子就要下床,他们忙摁住了她。“娟娟,你刚退烧,身体还很虚弱,躺着别动。”“我再躺就躺散了架子了。我想下地走走。”说着就坚持着下了床,一起身感到浑身酥软,好像双腿找不到了,差点闪倒在地上。父母忙上前扶住她。姥姥嚷嚷着跑过来:“娟娟刚刚退烧,她下床你们也不管。就知道为工作吵?往后再谈工作就到单位商谈。”她不满地拨拉开女婿和女儿,就亲自搀扶着外甥女让她躺下。女儿女婿让母亲一顿抢白,就彼此故意不满地看了看。妻子转身走到了饭厅,准备吃饭。女婿上前想帮着岳母扶着女儿。秦小娟笑着推开了他们:“姥姥,我没事!几天的高烧还能把我这个假小子烧成娇娇了?”“你这孩子真倔。又有精神头和姥姥倔嘴了?现在身子虚弱,少走动。”“再躺,非把我憋死不可。你们看,我还能够跳起来了!”秦小娟跳了跳,身子软的像面条,只是伸了伸胳膊,做出一副往上跳得姿势,脚还是没离开地。母亲端着饭进来,让给她喂饭。秦小娟不让,坚持要到饭厅吃。秦小娟对父母说,“爸、妈,你们不用整天陪着我了,都去上班吧。家里有姥姥陪着我就行!再说有什么事可以给你们打电话。”</p>
<p>刚吃完饭,客厅的电话响了。秦小娟的母亲看了一眼秦书记说:“又是你的电话。快去接吧!”</p>
<p>是纺织厂党办秘书小朱来的电话。他先关心地问了一下秦小娟的病情,然后说:保卫科张科长说,丁家美被撞一事查清楚了。他们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想和派出所的同志一起当面汇报。</p>
<p>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果断的说:“一上班你就直接把他们领到会客室等我。”</p>
<p>妻子来到客厅问:“厂里有事找你?”“还不是织布车间那个丁家美被撞得事。”他烦恼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为了竞聘一个班长竟惹出这么乱子来!这个丁家美。。。唉!这个赵金发的妹妹赵金玲也是太过分了!”</p>
<p>他无可奈何地对妻子说:“看来,我今天就捞不着在家陪娟娟了,这个光荣的工作还需要全权委托王书记了。”“你少跟我贫嘴!你忙就去忙吧。”</p><br/>
<p>丁家美竞聘的事,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困扰着杨厂长和秦书记十几天了。杨厂长这些日子忙着在县里开会,他就说:“秦书记,这件事就全权委托您负责处理了。”“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让它影响厂里各项改革的进行。你就放心开会吧。”</p>
<p>丁家美还是带伤参加了班长的竞聘。竞聘是在俱乐部篮球场进行。她班上的几百人工工都到齐了,厂改革监察组和车间考评小组都排成一趟坐在前面。她在竞聘四个环节中,竞聘演讲、竞聘答辩都很精彩,博得了工人阵阵喝彩声。在接下来的民意测评中,她的支持票也大大超过赵金玲。赵金玲脸色阴沉着,丁家美望了望她,心里很得意地微笑着。没想到在领导考评这一关,她没通过。考评小组五个人中,只有孙月琴支持她。车间主任最终宣布赵金玲竞聘成功。场下面的工人们顿时吵嚷起来,围上去纷纷责问着:竞聘是领导说了算还是职工评议说了算?赵主任站起来大声喊着:“现在是我对车间实行承包负责制,当然我和车间领导的意见最重要。你们有意见可以找厂级领导。”说了声散会就气愤地倒背着手走了。</p>
<p>丁家美偏偏不信这个邪,随后她找改革监察小组讨个说法:竞聘是四个环节,为什么只有领导考评这个环节起作用?另外那三个环节都不起作用?监察小组的人员说:“谁说不起作用?如果你的竞聘演讲、答辩和职工评议这三关通不过,领导考评这一关你也很难通过!”“赵金玲为什么前三关没通过,领导考评就通过了?”“既要看民意,也要尊重领导的考评意见。”“我看这次竞聘只是一个幌子,最终还是某些领导一句话!”丁家美看到监察小组的人都故意回避。她知道从他们那里不会得到满意的答复。就决定找厂级领导。厂级领导他只有和秦书记认识,她感到秦书记虽然表面看起来很严肃,实际上很风趣,和他熟悉了,感到很亲切。几次她都被朱秘书挡回去了。他说:秦书记正在外地参加一个地区组织的大中型企业党组织会议。她遇到宣教科的陈科长,陈科长把她叫到他的办公室说:“小丁,你不要太天真了。说是搞竞聘,还不是就是走走过程。用谁最终不还是各部门负责人说了算,因为他们是承包责任人。就是厂长、书记想让你干,万一车间完不成承包任务?他们负责人不就有话说了:连用什么样的人,我都说了不算。你们让我怎么完成任务?”“那,这么说部门负责人更可以随心所欲了?”</p>
<p>她现在不再是为了想当上班长了,而是为了出一口气:车间是公家的,你当主任凭什么就可以任意妄为?赵金玲你不惜任何手段让我当不上班长,我也要用尽各种办法让你当不安稳班长。她又找了厂纪检委,反映赵金玲为了阻挠她竞聘不择手段打击报复她。</p>
<p>秦书记回来后,小朱马上向他汇报说:“这个丁家美这些日子因为没能够当上班长,就像疯了似地。上蹿下跳,四处告状,在织布车间甚至全厂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秦书记听了很气愤:一个年轻人竟有这么大的官瘾!</p>
<p>他对丁家美是有印象的。她去年获得了全国纺织系统操作能手的称号,到北京参加了表彰大会,就是他和宣教科的一起陪从她去的,连去加回近半个月的时间。在他印象中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文静、坦诚,脸上整天带着微笑,很让人喜爱。回到厂以后,地区日报的记者专门到厂采访她,想宣传报道她的事迹,他给予了大力支持。他看到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当时就指示她车间的领导说:“这么一个先进工作者,可不能光着身子让人家宣传吧?”她车间的领导马上把她提拔为生产组长,并且又让她入了党。后来厂里为了照顾对厂有贡献的人,还对他们住房给予了特殊照顾。当基建科说到她还是个单身时,他说:单身也要照顾,就给那些住单身的人单独一间宿舍。</p>
<p>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为了上进想竞聘班长,他是理解的,也是赞赏的。他喜欢敢想敢做的人才。但不能为了竞聘不上就找领导、乱告状。他对丁家美气愤之余,不禁有些为她感到惋惜:一个人一旦把功利心看得太重了,这个人在事业上就很难有发展了。本来他想让车间好好开导开导丁家美就行了,没想到,她车间的运转主任孙月琴竟带领丁家美班上的职工,集体到厂部要求改变班长竞聘结果,让丁家美干班长。他马上警觉起来:这怎么有些像文化大革命中串联闹事?同时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个问题如不能妥善解决将直接影响到即将实行的全厂改革。</p>
<p>他听完朱秘书的汇报后,就立即把织布车间赵主任找来了解情况。赵主任他很了解:这个人做事果断、工作扎实,也很善于领会领导的工作意图,用起来很顺手。他很器重他。让他到织布车间干主任就是他决定的。秦书记向来很自信自己在观察、用人方面的能力。事实证明他这个任命也是正确的。赵金发在织布车间干了快十年了,织布车间很少出过大乱子,各项工作一直走在各部门前面。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这个人工作武断、做事霸道,容易惹起民愤。但人无完人,用人之道就是扬长避短。</p>
<p>赵主任汇报说:“丁家美这女孩虽然年轻,但好出风头。自从她成为了全国操作能手后,就自傲起来。不仅不把她的班长放在眼里,还常常蛊惑班上的工人和车间领导对着干。她在这次竞聘中竟在车间放言一定要干上她班里的班长。为了在获得同事的支持就四处拉票,甚至为了获得男维修工的支持,还不择手段。”“怎么不择手段?”“唉,这些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就是用姿色那个。。。。”秦书记听了气愤站起来,“这样道德品质如此恶劣的人,就是技术再厉害,个人再有能力,也决不能用!”赵主任知道,秦书记从政这么多年,已经历练到处事不惊、不露声色的地步了。他很少见他像今天这样激动。他看着秦书记在自己面前来回走动,心里禁不住暗暗得意,脸上忍不住喜形于色。秦书记马上察觉了他的表情,然后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喝了一口水,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他板着脸直视了赵金发一会,又问:“赵金发,你的铁手腕到哪里去了?一个小组长就让她敢这样放肆?”赵主任忙说:“单纯丁家美自己倒是起不了风浪,主要是车间有些领导在背后支持她。”“谁?”赵主任犹豫着,故意支吾着。“你说啊,是谁?”“就是运转主任孙月琴。”“是她?她不是很本分很敬业的吗?一直对你工作比较支持吗?”“以前是。自从厂里把马书记从织布车间调出后,她就开始对我有了成见。”“马书记的调动和她有什么关系?”“你忘了,马书记不是因为和她有那个关系才被调出去的嘛!”秦书记没有吭声,思索了半天,突然问他:“其它问题我不管,我就问丁家美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吧?”“这,这。。。。。论说这个事本是很简单的工作问题。参加竞聘就会有竞上的和落选的,很正常。只是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把事情搞复杂了。至于丁家美,她既然找到了厂级领导,我想还是厂领导出面处理比较合适。”秦书记点了点头,突然问:“听说和她一起竞聘的是你的一个堂妹?”“是这么回事。不过我堂妹干班长已经好几年了,工作很扎实、很负责,也不怕得罪人。”“赵金发,你的能力和工作成绩我和厂领导也都看到了,就是有一点你要注意。”“秦书记我有什么缺点你就尽管指出来,我一定改正。我是个什么脾气,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我说了你多少次了。你工作有力度这是好事,可也不要太武断。现在人们越来越讲求民主了,你不能再按以前那个家长作风办事了。孙月琴我了解,老工人了,技术好、有责任心、人也正直。前几年虽然个人感情出了点问题。但我还一直以为她的人品是不错的。连她都看不过你的一些做法,何况其他人了?你回去一定要反思,并且和她多沟通。”“秦书记你说的很对,我一定注意。”“不要向我耍嘴皮子,我要的是你的实际行动!丁家美这个问题现在看来不仅仅是你车间的问题,她从侧面反映了我们的改革并不像我们预期的那样简单,许多环节还存在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我们厂领导还要研究考虑。”</p>
<p>当赵主任要走的时候,秦书记又把他叫住了。“赵金发我再强调一点,厂领导之所以先从你们车间搞改革试点,就是对你和你们车间的高度信任。你要一定记明白了。以后再不要出现类似的问题。好了,你让孙月琴来我的办公室躺,有些问题我要了解一下。”“这。。。。”“你是担心她说出对你不利的话来?我说赵金发啊赵金发。没有的事,就不怕人家说。有的事,你想盖也盖不住。我还不了解你啊!我想让她出面私下做做丁家美的工作。”赵主任听了感激地说:“还是书记英明。”秦书记笑了笑,挥挥手让他走了。</p>
<p>没想到孙月琴反映的丁家美的情况竟和赵主任反映的截然相反。秦书记本想让她做做丁家美的工作,让她接受落选的现实,不要再胡闹了。孙月琴不但不同意劝说丁家美,还要支持她干班长。她说:“秦书记,我也是一位老工人了,你对我应该是很了解的。你今天不找我,我也准备找你和厂领导。我想以一个老工人和一名党员的身份向你们厂领导和党组织反映问题。丁家美竞聘的问题不仅是一个个别的现象,而是它反映了我们车间管理工作存在的一个普遍问题:领导的工作态度和职工的诉求之间存在着越来越大的冲突和矛盾。我们厂为什么要在全厂推行改革?改革的目的不就是要通过承包制,通过竞聘、优化组合等形式,让那些有能力、想干事、职工拥护的人得到重用,发挥他们的工作能力,调动职工的工作积极性?丁家美我很了解,说实在的我对这个年轻人也很有好感。她虽然年轻,但有能力、有威信,能够胜任班长这一岗位。有些领导为了个人利益,不但不支持象丁家美这样的人才,还力图通过竞聘来阻挠甚至是打击她们。你说这样的改革还有什么意义?”秦书记第一次看到温文尔雅的孙月琴这样激动。他给她倒了一杯水,劝着她不要太激动,有话慢慢说。孙月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书记,我今天太激动了,是不是让你见笑了?”“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干部和职工之间难道真的是存在这样严重的对立情绪?”“我在车间一线,接触的一线工人比较多。他们确实对我们有些领导的工作作风很有情绪,只不过他们没有办法表达出来吧。通过竞聘和组合,让他们有些人看到了改变现状的希望,因此许多要求上进的人就想站出来,发出他们自己的心声。这自然就会触及某些领导的利益,那些领导就千方百计进行压制。”秦书记沉默了一会,忽然问:“真的象丁家美说的那样,有些人为了达到竞聘的目的,还采取一些不经常的打击报复手段?”听到这里,孙月琴又激动起来。“秦书记,别的事我不敢说,对于丁家美这事,确实有人在诬陷她、威胁她,甚至动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秦书记听了很惊愕,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为了竞聘一个班长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他看到孙月琴那真诚坚定的目光时,又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他最后说:“我今天找你谈话主要是了解一下我们在试行改革过程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我是相信你。在问题没真正查清之前,我还是希望你在工人中要制止散布这些不利于工作的言论,同时还要配合赵主任把车间的工作干好。要改革就要出现问题,这是难免的。就看我们领导干部以什么的态度去对待改革出现的问题。你回去也要对丁家美多鼓励,让她不要有思想负担。告诉工人们,厂领导不仅要保护每个领导干部,还要爱护着每个职工。”</p>
<p>上午一上班,秦书记就在党办接待室听取了保卫科和派出所同志的汇报。他们说犯罪嫌疑人承认他们是受赵金琴的指使才去撞伤丁家美的。</p>
<p>秦书记在震惊之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p><br/>
<p>第四章&nbsp; 喜悦</p><br/>
<p>丁家美一直没等到派出所的消息。她去找了民警小刘几次。刚开始他还说,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让她先耐心等着。后来,他就闪烁其词地说:这事报到所长哪里去了。再后来他就躲着不见她了。当下班的时候,她把他堵在了门口,他难为情地支吾半天,就说他不负责这个案子了。当她问他谁负责?他说他也不知道,要问所长。她问找哪个所长,他就说你自己打听吧。就快跑开了。</p>
<p>当丁家美和张文采说起这事,张文采说:“是不是那些人找通了派出所?”丁家美说:“我也这样想。你说我该怎么办?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让他们看笑话?我咽不下这口气!”张文采知道办这件事只凭着正规渠道看来是不行了,要找关系。他忽然想起我母亲的一个师范同学就在城关党委干纪检书记,找他的话可能管用。但他一个平常的工人去找他,他能够念着和我母亲那份同学的感情答应这事?他看着忧伤的丁家美,心里也很替她难过。他没有和她说就悄悄硬着头皮找了我母亲的那位同学。恰好他在办公室。当他了解了他的身份,又询问了我母亲的近况后问:“你说的这个丁家美和你是什么关系?”张文采在事先早就考虑好了,他不能说她是他的亲戚,他怕我母亲的同学了解我母亲的亲戚关系,就撒谎说:“是他一个厂的女朋友。”他要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发慌,低着头不敢看我母亲的同学,当他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就坦言然了,就象丁家美真是他的女朋友一样。我母亲的同学“哦”了一声,然后拨通了电话,他放下电话后就对他说:“我已经和那个所长了解了情况,如果是事实,他们会秉公处理的。”他竟把他送出办公室,还说:“你母亲上学的时候可是我们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十几年没见了,让她有空来我这里坐坐。”</p>
<p>张文采本想激动地跑去告诉丁家美这个好消息,他一想万一这事办不成,不又让她空欢喜一场?这些日子她都被空欢喜空怕了。</p>
<p>丁家美这些日子都正处在空欢喜后的痛苦里。本想志在必得的班长,没想到随着主任一声宣布,又落空了。</p>
<p>张文采不知道他该怎么去安慰饱受打击的丁家美。如果自己能够为她承担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勇敢地站出来替她分担。他只好在心里默默牵挂着她,祝福着她。他连着几天没有去看她。他怕看到她悲伤地模样,自己又无能为力。当他听说秦小娟病了。他的心思才被秦小娟牵挂去了。</p>
<p>一天丁家美忽然找到了他车间。在他惊诧之中把他拽出了车间,高兴地告诉他派出所刚来了消息:让她去一趟,说她的事情有了进展。“我想让你陪着我去趟!”张文采看着她兴奋地表情没有办法拒绝她。就找到了葆华请假。一个漂亮的姑娘找他,让车间许多人都上了眼,葆华也听说了。他好奇地问他:“刚才找他那个女人是谁?你不说我就不准你的假。”他只好把丁家美说了。“嗨!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她可是名人加美女啊!你怎么把人家勾引到手的?”旁边的人都羡慕而又嫉妒地望着他,他忽然感到很自豪。还是说:“她是我的表姐。”</p>
<p>当他对丁家美说起来,丁家美就笑着说:“以后你干脆就叫我表姐算了。”她又看到了丁家美灿烂的笑容。他望了望头顶上灿烂的太阳。丁家美问他看天干什么?他想说:你就像头顶的太阳一样让我温暖。但没有说出来。丁家美不解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常常怪怪的,真有意思。</p>
<p>民警小刘不好意思地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把他们领进了所长办公室。所长也是很热情,让他们坐,还让小刘快给他们倒水。他说完丁家美的案情,又解释说:“由于前些日子所里连着接手了几个大案子,没顾得上这个案子。结果受到了李书记的批评。”他接着问丁家美:“你和李书记是什么关系?”丁家美被问愣了,张文采忙接过去说:“他是我的叔叔。”所长不解的问:“你贵姓?”张文采忙解释说:“他是我母亲的同学。”他“噢”了声,明白了。马上又笑着说:“同学和战友一样,关系就是亲。”“你们俩是。。。。”张文采忙说:“她是我的女朋友。”丁家美楞了一下,要辩解什么,被张文采摁了一下大腿才没出声。她有些羞恼地瞪了一眼张文采,那位所长看着他们会心地笑了。</p>
<p>丁家美一出了所长办公室就生气地问张文采:“你怎么对着不熟悉的人乱说啊?”张文采看了看走廊进进出出的人,让她小声点,不要让人听见了,就拖着她出了派出所。然后才把事情的经过和她说了。她责怪他为什么不早和她说明白?再说也不用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张文采打趣道:“你急什么?我不是为了好办事,才把你和我的关系说的近一点?要是这么说说你就成了我的女朋友,我不太赚便宜了?”丁家美就娇羞地捶打着他,骂着他坏。张文采幸福地让她打着,心里快乐的就像那闪亮亮跳跃的阳光一样。</p><br/>
<p>丁家美的案子算是办好了,张文采又把心思放在了生病的秦小娟身上。张文采在秦小娟家附近找到了一个卫生所。他连着去了那里两次,从窗户往里看了看,没看到秦小娟。</p>
<p>今天是礼拜六,不用到周师傅家补课了。周师傅在下班的想让他去他家吃饭,他心里就象有个心事一样让他心神不宁,就不想去。说他要到酒厂看一个同学,周师傅会意地笑了笑没再强求他。他知道周师傅笑的意思,因为周师傅知道那是个女同学的。他给李志勋从酒厂买过原酒,他还问过周师傅和王师傅他们需要不需要买原酒,他和他们说起他一个要好的女同学在酒厂的仓库里负责发酒。那个女同学就是我同学张笺。</p>
<p>张文采看着周师傅笑了,就想起好久没见到张笺了,心里就有些想见她,想把自己出徒和有可能干队长的事告诉她,也让她高兴高兴。本没打算去张笺哪里,这样一来就准备吃了饭向她那里去。</p>
<p>当他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丁家美正笑着望着他。这些日子都是他去找她,和她一起催着派出所快破案。臧家骏和丁家松都在班上,宿舍锁着门。他急忙掏着钥匙想开门让她进去。她拉住了他说:“不进去了。走,到我那里去。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p>
<p>他一进她屋里就闻着菜香味,茶桌上已经摆上了四个菜,还煎了一盘刀鱼。他惊奇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好日子啊!”他还要问,她就拿给他筷子先让他尝尝她炒菜的味道怎么样?</p>
<p>“很好吃!”“你喝酒吧?”还没等他说话,她就从茶几子底下拿出了一瓶“景芝白干”,给他倒了一杯,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今天高兴,我陪着你喝!”</p>
<p>这时门外有人在敲门:“小丁,在屋里吗?”她忙跑出去,随手把门带上。那个人是住在她隔壁的供应科张副科长。他满挠腮胡的红方脸还是趁机从门缝往里望了一眼。他听到丁家美说着谢谢,还让张科长进来坐坐。张科长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不进去了,我住会还要出去喝酒。屋里那人是你什么人?”他听丁家美说是她表弟。接着丁家美提着一兜子苹果进来了,还说着:“这个人真有意思,非让我拿过来,说是他明天要出差几天不回来,不吃怕坏了。”张文采心里忽然有些嫉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丁家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也端起杯要和他碰一下。张文采也不理睬她,放下了酒杯,夹了一块刀鱼就往嘴里塞。丁家美忙放下杯,仰着头笑着望着他,问鱼的味道怎么样?张文采摘着鱼刺,没好气地说:“味道还能怎么样?不就是有腥味!”丁家美呵呵笑起来。“你笑什么?”“我笑你这么个孩伢子就学会了吃醋。”“我吃什么醋?我是生你对谁都说我是你表弟的气!”“这可是你先说是我表弟的。”“那天守着你车间那么些同事,我不说是你表弟,我说什么?”“对啊!那么些人问我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不说你是我的表弟,你让我说什么?”张文采没话说了,心里嘟叽着:我和外人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怎么不说?丁家美笑着瞅了他一眼。“没话说了吧?来,我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些日子为我的事操了那么些心。”说着把他的酒杯端起来,然后又端起自己的杯,相互碰了一下。学着他的声调说:“我先喝为敬了!”“我什么时候喝酒你见过我这样说来?”“你那是喝醉了,忘了。”张文采端着酒,想着他什么当着她面喝酒时是这个表情来?丁家美从他对面站起来,弯下身子捧起手,把他的酒杯往他嘴里送着。“快喝吧!这是我敬你的酒,你是必须要干出来的。”她看着他喝了出来,又“扑哧”掩起嘴来笑了。“你又笑什么?”“我是在笑你们男人喝醉酒是那么有意思。”“你什么时候见我喝醉来?”“你真的忘了?上一礼拜天下午,我去你们宿舍,你正坐在床上歪歪斜斜和臧家骏、家松说着和你的同事喝了多少酒的事,还做着干酒的动作。翻来覆去絮叨的全是你们怎么让就着喝酒的事,烦得人家两个人都不愿听了,你还在啦。我就给你倒了一杯水,让你喝。你不喝,我就把你摁到在床上让你睡。你还想着吗?”张文采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丁家美见他杯里没酒了,就要给他倒,他端起酒杯说不喝了。“你那么大的酒量,喝这一小杯不就像滴眼药水一样?在我这里我不会让你喝醉的。”张文采看了她一眼,她有些不自然起来,忙说:“来,我敬你第二杯,好事成双。”张文采把她举起的酒杯摁在了桌子上。“酒我喝。单你必须先告诉我有什么喜事让你这么高兴。”“你猜!”“莫非是害你的人抓起来了?”“你才猜对了一半,那一半呢?”“你干上班长了?我胜利了。不,我们胜利了!你不高兴吗?既然高兴,我们一起干一杯!”</p>
<p>那晚上张文采确实很高兴。他这些日子他为丁家美付出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丁家美的案子不仅破了,她还如愿以偿当了班长。他出了徒又要当队长。他想喝酒,为他们两人高兴的事情喝酒。他喝了半斤多酒了,还想要喝,丁家美夺下酒杯不再让他喝了,说这些酒留着再一天再喝。他没喝醉,但感到醉了。他走的时候开始摇晃,起先是他故意摇晃的。他看见丁家美担心他喝醉了,怕他歪倒,就想扶着他。他愿意让她柔软的手扶着他。就故意摇晃着,摇晃了没几下,把酒摇晃到了头上,摇晃的头晕,真的开始喝醉了,后来是真摇晃开了了。出了门口,他要往东走时,差点让地上的一块石头绊倒,丁家美急忙跑上去扶住了他。他感到了她搀扶着他的胳膊,还有贴在他胳膊上的胸脯是那么柔软、温润。他猛然抱住了她,他的嘴猛烈地寻找着她的嘴。她两手紧紧抱住了他的头,把濡湿的嘴唇急迫地贴了上去。两条滑腻的舌头在嘴里翻滚着,阵阵饥渴的喘息声在昏暗的灯影里起伏着。他腾出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猛地抓住了她圆润激昂的乳房。他感到她浑身抽搐了一下,他听到了他胸膛里涌动着潮水般的声音。她突然把他推开了,急急地低声说着:“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是我表弟啊!”慌忙挣脱了他,捂着脸跑进了屋里。他惊愕地站着,望着被闭上的门。他看到了她倚在门上的身影。</p>
<p>冰冷的夜色漫过来,让他火热的身子凉了下来。他感到了自己刚才的冲动。他望着房间灰黄的灯光,想走进去说声对不起。他又望了望院子,院子静静地沉浸在寒冷夜色里。这排房子的灯光也都熄灭了。家属院门口的那盏长明日光灯灰黄的光晕从屋顶投过来,是那么疏淡,以至于照到他面前的时候变成了灰蒙蒙的影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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