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那一次的恋爱》(上\下)

风中渴望 · 发表于 2006-12-14 06:51:00

有一首歌，《空中漫步》，我找了它十六年！　　第一次断断续续听到这歌的中文女声翻唱版时候，我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初三学生，正弓着身子在砍翟一片高粱。秋高气爽的天气，我所能看到的除了远处一座海拔只有３００多米的山之外，就只有这片绿波浩渺的庄稼地。　　我突然就想到了她，想知道，她现在可能在做什么，是否象我一样在想念？　　那年，她随父母从东北回乡，转学到我所在的班上。现在想想：她的模样并不出众，只是有一些些特点罢了：鼻梁有些小巧挺拔，眼睛有些大，神色中有一些东北女子那种特有的野性味道。但这对于我这位从未离开过方圆三十里地方的农家子弟来说，已经足以造成巨大的心理震撼了。对一个少年男子来说，一个年轻女子的美所能造成的破坏力，可与在他心脏上直插一把匕首相媲美，足以一击致命,让这位男子从此痴迷不醒。　　我那时候是毕业班里的班长，有工作的便利帮忙为她跑上跑下，接触的机会相对多一些，也更有机会近距离多看几眼。她一直是那幅很高傲的样子，对我的频献殷勤一直是爱理不理，这反而有如火上浇油一样更能激发一个男人的征服欲望。我开始日夜思念，开始习惯于揣摩她的一频一笑，而当年听到这首《空中漫步》时，正是我的思念一如夏汛般泛滥的时刻。我开始对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开始给她递一些写有莫名其妙内容的纸条，当然，相信大家用脚趾头、头发丝想想也能知道：她面如冰霜，拒绝了我的追求！　　她来到班上的时候，我们差不多已经接近初中毕业了，老天并没有给我预留多少时间。很快，大家就各奔东西了。我去了县里一处高中，而她，因为长年随父母东奔西走漂泊不定，学习基础知识底子差一些，只得花了钱考去了一家技工学校，听说是做钳工。　　那年，她的父亲因癌症去世了。　　到高中开学前,我有三四个月无所事事。我可以去她家问候一下：当然是受老师委派，以毕业班班长的身份。她的母亲对我倒很是热情，又是瓜子又是茶水又是糖果，客气得让一贯大大咧咧的我感觉很是拘束。她多少改了一下模样。一幅梨花带雨的样子。因为说心理上少了父亲的荫罩，她居然一夜间就失去了往日的野性味道。这让我更加着迷,我开始沉陷！　　我开始发疯般地寻找那首《空中漫步》，想有音乐来配合我的颠狂状态。那时候没有网络，甚至连电视节目也只能看到一两个台，这首《空中漫步》，因为只听过一字两段的，更是无从查询它的出处及由来，问了一下附近的人群，那是在农村，人们回答我说：你闲得没事撑出鸟屎来了，查什么劳什子歌？我不能也无法解释，只得做罢。　　那时候还是孩子，纯洁得不能再纯洁，脑子里没有任何龌龉的想法。那是一个夏日的静谧午后，我和她在她家客厅对坐，聊了一下午。她的母亲早早就推说有事出去了，说是买点儿东西，但一下午甚至直到天黑了也没回来，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难买，估计是北京或者广州才有的东西吧。由于激动，我老鼠一样“咯吱咯吱”磕瓜子、水牛一般“呼噜呼噜”喝茶，以至于后来我面前非常不雅地小山一样摆了一垛瓜子皮，中途还去了五趟厕所。我们就这样聊啊聊，聊尽了班上每一位同学、每一位老师，聊尽了我所能认识的每一个人所能经历的自觉有趣的每一件事。我发觉她也不例外，时尔健谈时乐恬静倾听，我甚至发现原来她竟然也会笑，而且是眼望着我在笑。我看见窗外的天色转换了几种颜色：正午的炽白、下午的乳白、午后的金黄，傍晚的昏黄，最终，全黑了下来。　　正是秋收时节，空气中飘荡着庄稼被伐倒后释放出的一种清香味道，和着房内某种女人的馨香味，让人产生一种很是冲动的感觉。她中间领着我去了趟她的卧室，并背对着我从床上取了件东西，那是一本肖复兴写的书，说是要送我看，她看过的，感觉很好，要推荐给我。　　那天天气仍很热，她穿得很薄，一条半透明的白裤子，一件米色的短衫，努力探身取书的一瞬间，衣服被绷得很紧，从她背影里，我甚至能半清晰地看清她内裤的颜色形状，她腿部臀部的玲珑曲线，以及背部肌肤上细微的斑痣。　　她取来书后，就顺便和我做到同一排沙发上，打开书，指给我看她写的体会心得，那是一排排清爽绢秀的小字。我没有仔细看字，也没心思看她写的内容，我只是在看她，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我一探手就可以轻易地将她揽在怀里，一努力就可以吻到她。　　有种美好，我不敢亵渎；有些障碍，我无法逾越。那个下午，在成年人看来，除了一种可以忽略不计的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的紧张感之外，我与她之间，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　　后来，我给她写过几封信，她也给我回过几封。信的内容无外是谈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或者谈些人生、前途、生存的意义等青年人才会关心的问题。印象中较深的一次是她破天荒用了描述性的语言，说：给我写信的时候，外面槐花飘香了！哥们儿，学习重要，但同样要悠着点儿，注意保重身体。　　以后的几年，暑假、寒假过年的时候，她来过我的家几次，但都强调说是要去同村我另外一个同学家去。我把她领到他家后，就往往会一个人赶紧识趣的离开。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对她失去了追求的兴趣，也许是地理上的遥远扯开了心与心的距离，也许是某种微妙的感觉在不经意间已经被破坏了、而我却毫无知觉，也许这种风一阵雨一阵的行事方式本就是不成熟男女们的天性，也许我曾经美好的感觉不过只是一如猫猫狗狗发情时所表现出的一种受荷尔蒙调节的暂时性冲动，也许．．．还有许多种可能，但谁又能说得清呢？ http://blog.ustcer.cn/files/2006/12/07010033919.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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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庶铭 · 发表于 2006-12-14 09:48:00

精彩，继续期待。

上官凌云 · 发表于 2006-12-14 19:23:00

期待中。

风中渴望 · 发表于 2006-12-15 11:58:00

(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考上大学那年，她工作了，是去一家宾馆做服务生。因为不在一座城市，我也只是影影绰绰从同学或朋友那里得知了有关她星星点点的消息。听说她后来被宾馆开除了，原因是和厨师长谈恋爱，而这个厨师长是有妇之夫。那个年代还不象现在这样，仿佛整个社会都在发情，仿佛每个已婚男人女人每天都是发情期，包情妇养二奶婚外恋等行为还是很受社会公道谴责的。厨师长的老婆带了娘家一帮人找上门来，把宾馆闹了个鸡飞狗跳，把厨房砸了个锅碎瓢翻。厨师吓得躲了起来，只余下不经世事的她骄傲挺立，结果也被一群女人不由分说按倒在地，打了个鼻青脸肿。没人报警，大家都觉得这是“罪有应得”，她不但没有得到赔偿，而且宾馆经理还要求她赔偿宾馆遭受的一切损失，否则就开除她！上大学时候，有一次我坐班车回老家过年，竟意外的邂逅到她。我和她其实一直就在同一辆车上的，只不过是前后两排。我一路回乡，已经站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旅途劳顿，一上车就禁不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载我们的是一辆行将报废的老式面包车，车里挤了尽可能多的人，弥漫着由脚丫子、老式旱烟、体臭、乡间尘土等混合而成的一股刺鼻味道。车老板是个黑胖的中年农村妇女，嗓门洪亮，每到一站，她的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出：“**到了哈，有没有下车的？”由于以上原因，所以我睡得并不安宁，时不时睁眼醒来看看四周情势。那是一个温暖的冬日午后，有金黄色的阳光照射进来，我莫名其妙地就发觉前排坐着的一个女人有些熟悉！随着路程的延长，车上的人一个个减少，前排空出了许多座位，那个女人一动不动，一直在沉睡。我拣了侧前方的一个座位上坐下，假装不经意向旁边打量。没错，就是她。不过只是几年不见，明显憔悴沧桑了许多。她的头发梳得有些乱，在日光照耀下，泛着紫红。但也不知为什么，我最终选择了默默回到后排自己的座位，没有和她打招呼吵醒她。也许那个时刻，她正在梦里和心上人相会，甚至也许在痛哭，也许，只是简单的睡了，谁又知道呢。十多分钟后，她到站了，她醒来，起身下了车，消逝在了那个我曾经熟悉的村庄。 再见她时，已经是五年后了。她的弟媳那年生产，作为大姑子，她怀着身孕前来伺候月子。说来凑巧，她、我、我的老婆以及她的这个所谓弟媳妇，当年都曾是一个班的同学。在她弟媳提议下，由我请客，我们四个人找了家小饭店聚了一聚。“弟媳”很自恋且健谈，一桌子上没有别人说话的地方。我“闭”上了耳朵，开始想自己的心事。我发觉：她的眼神始终在寻找。可能是在寻找我的视线，可能是想从我的眼神里解读出我和另一位班上同学走到一起的原因。一桌子菜，我只叨了几筷子：虾仁豆腐汤，虾仁是臭的；猪头肉猪肝猪肠下货烧烤，是隔夜的；唯一一个亮点儿海鲜汤，我喝了一点儿，很快就尝出了其中海泥沙的味道；辣炒土豆丝做得很肥很腻，一点儿也不清爽；从肥肠青椒里，我竟然尝出了猪大粪的味道。索兴，放下筷子，一次次劝大家喝酒喝酒。我的视线始终没有敢去和她的视线相接，记得论坛上有个朋友ID叫做“眼线敷衍”，很是传神，我感觉自己一直在敷衍，敷衍自己、敷衍别人、敷衍感情、敷衍生活，亦惑在敷衍什么别的我自己也不甚清楚的东西。辞行的时候，她对我说：看得出，你很幸福。但你这人总游走不定的样子，一定要记得珍惜。我说：我会的，谢谢。你也要保重自己。再见了。她说：再见。临分别，我没忘记认真地看她一眼。韶华易逝，青春不再，从她眼睛里，我看到了某段时光里的自己，看到了一个岁月沧桑里的老女人。还不到三十岁，我却突然感觉那年的我们，很老很老了。 （完）(不好意思,那天听到了一首老歌,引发了某种感慨,就兴之所至,骚清了一回,让大家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