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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的菠菜饼儿
奶奶用铁铲儿从菜板上铲起一个菠菜饼儿，往油锅里一放，嗞啦一声，一阵阵香气缓缓飘出了厨房，飘出了院子，香遍了半个村子。 在家上学的时候，能经常吃到奶奶和母亲做的菠菜饼儿。菠菜是父亲从坡地里拔的，或是村里人给的。奶奶说，菠菜要嫩了做饼子才好吃，老菠菜做的饼子吃着不软和。有时母亲会从坡里拔些荠菜回来，掺在菠菜里，一起剁到馅子里。 奶奶将洗净的菠菜、荠菜从盆里捞出来，放到笊篱上，将水控干后，一古脑儿的倒在菜板上。那是张老菜板了，有一米长，半米宽的样子，是我家的“传家宝”，经过长年使用，中间部位已经深深凹进去了。母亲剁馅子，她通常用两把刀一起剁，声音震天响。那时家里还没盖新房子，厨房的窗户很低，屋后胡同儿里干完农活回家的婶子听到了，会伸过头，聊上几句：“哟，俺大娘和嫂子在家包饺子啊？”“没呢，媳妇子，我跟你嫂子在做菠菜饼子，晌午里你也来吃啊！”“不吃，不吃，俺也得赶紧回家做饭了。”奶奶一边答话，一边剥大葱，末了，她又从饭橱底下掏出大姜来，刮皮，洗净，剁碎，等母亲剁完馅子后，拌到里面去。除此之外，别无其它调料了。小时候我是极其不习惯大姜的味道的，只有父亲才吃得津津有味，他并且喜欢吃生姜。为此，每次做菠菜饼子，奶奶总是单独把我的做出来，免得我又嚷嚷。馅子剁好后，母亲撒上盐，为的是将菜水“杀”出来。随后再将水分握干，但不能全把水握出来，要留一些的，这样的饼子味道更鲜一点。母亲再拿来面瓢，适量撒一些面进去，为的是做饼子时能拿个儿，不至于馅子到处松散。到此，菠菜饼儿的材料就算成了。“杀”出来的菜水，母亲曾不舍得泼掉，都拌在猪食里，犒劳俺家那头老母猪了。 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奶奶就是厉害，虽然她的手比母亲的手要大，但做起小饼儿来却毫不示弱，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一个个杮饼般大小的菠菜饼子就满满地摆了一菜板。这时的场面就像沙场秋点兵，奶奶是大帅，母亲是大将，而那些排列整齐的菠菜饼儿就是她俩手下的士兵。奶奶和母亲又像是艺术家，那些圆圆整整的可爱的小精灵就是最美妙的艺术品。每当馅子剩下不多的时候，奶奶会催母亲：“孩儿他娘，你先去烧着火，剩下几个我来做。”大锅是奶奶提前涮好的，母亲只管提来小油罐儿。煎饼子，尤其是煎菠菜饼子用猪大油最好。猪大油煎出来的饼子嫩，香，更重要的是菠菜吃起来不发涩。 母亲烧柴禾，奶奶煎饼子。菠菜饼子很容易熟，这就要把握时间，五六分钟即可；但也要把握火候，火不能太大，要不很容易就煎糊了。这需要两人默契的配合才行。婆媳俩有说有笑，在一阵忙活中，外焦里嫩，香喷喷的菠菜饼儿就出锅了。这对父亲来说，是极好的下酒菜。躺在炕上休息的父亲早就闻到饼子的香气了，他赶紧起身，用手指指柜子上的景芝白干，我就很机灵的给他递上了。母亲在一旁瞅了父亲一眼，但也并无太多阻拦。父亲大声笑着说：“你跟咱娘做的这么好的下酒肴儿，我不喝两盅能中？”父亲说完，又让我端上来母亲为他腌制的生大姜。我是想不通，菠菜饼儿里放姜了，父亲却还是要吃腌姜。 我到诸城市上学时，很少在家吃饭了，那个世世代代居住的老屋也早翻盖成大瓦房。一次周末我赶回家，刚走进胡同头就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儿。离家门口越近，香味儿愈是浓厚，索性跑进家，是奶奶和母亲在煎饼子，而且是菠菜饼子！我当时一阵兴奋，把书包往炕上一甩，赶紧跑到厨房，从盘子里抓起一个饼子就往嘴里填。“哎哟，烫死我了！”我吸啦着嘴，忍受着疼痛，却不舍得将它吐出来，硬是咽了下去。奶奶笑着说：“狗意嘀，急啥，一大锅呢！”母亲笑着，将我推出厨房：“去，先洗手，洗了手再吃。” 奇怪，这次的饼子怎么这么好吃，突然感到跟以前的不一个味儿。我赶紧到厨房问母亲，母亲笑而不语。奶奶一语“道破天机”：“谁让你‘腿儿’长的，赶上做菠菜饼子了，今天的都放姜了，不知道你回家。”难道我也能吃得来姜味儿了？我心里嘀咕着。奶奶却还在那里埋怨自己：“唉，早知道这孩子回家，另外做些不放姜的。” 第二年，奶奶走了，带着她的一身手艺走了，我却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奶奶走了整整十年了。 如今家庭条件好了，每次回山东老家，母亲总是打电话从饭店叫来一桌菜。说实话，经常在外吃饭，面对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并不十分稀罕。我知道，父母种菜很忙，母亲一个人是很难抽出时间做菠菜饼儿的。 不知打何时起，我喜欢上了清炒菠菜。上次回河南倒休，又想炒菠菜，却怎么也找不到姜块儿。我突然不知哪来的火气，冲着爱人就去了：“难道你在家炒菜不放大姜吗？！”爱人委屈起来：“不就是炒个菠菜，不放大姜又怎么了，犯得着朝我吼吗？” “不放大姜没那个味儿！”说完，我赶紧下楼――向家门口的菜市场奔去。 | 
狗仔卡
发表于 2011-11-4 08:2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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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4 09: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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