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是今晚的公园 雨,真是好东西,知时节的雨更是堪比油贵。 诸城多年来天旱少雨,所幸今年天帝终于想起了被弃置冷落的诸城,一场场甘霖普降,把诸城的地养得葱绿葱绿的,把诸城的天洗得瓦蓝瓦蓝的。 今天,从中午开始,雨就不紧不慢地下了整整一个下午,吃晚饭时,雨还没有歇息的意思。 天尚明,冒雨进了公园。 雨,把公园闲闲地罩在自己怀里,公园静静地安立着,任凭雨点抚摸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我从来没见过公园这样的安静安谧。 没有了暴走族震天的音响,没有了抻着嗓子拔也拔不上去的撕唱,没有了哪里都少不了的广场大妈,没有了踩着滑板的、坐着各种小车的大大小小的孩童……雨中,三两个举伞的人,也跟我一样,默默地缓行。 公园也就巴掌大,沿最外一条小路走一圈,十分钟不到就可套圈。早早晚晚,每条或直或弯的小路上,永远络绎着健走的人,走的快的要仄歪身子才能赶超前边的。每一个小花墙围起的花池里都装满了人,踢键子的,打太极的,跳舞的,拉胡的唱歌的,各行其是各忙各的。唯一一座装模作样的小亭子,高踞在疯长着芦苇的所谓荷池上方,不知何年何月被一群老头子占据,每天早晨都准时召开参议会,纵横天下针砭时弊。过了晨练晚消食的高峰期,公园就成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们的天下。他们把老大送进学校送去幼儿园,又都纷纷推着二宝逛公园了。各式各样的婴儿车里载着家族的血脉家族的未来,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们既谨慎又骄傲。那些不无炫耀的抱怨,那些虽蹒跚却努力稳健的步子,都在营造着“无限好”的“黄昏”。长廊里,藤萝架下,小石凳上,因了这样的“黄昏”和“朝阳”而蓬勃而茁壮。 这个公园,从来就没有什么僻静的地方荒僻的角落,每一棵都会唱歌,每一株草都会跳舞。无论什么时候,公园里从来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今晚,因为雨的耐心,湿漉漉的公园安静了。 雨,把公园泡在一个悠长沉静的梦里。 静默,是今晚的公园。 分立中心路两边的十二生肖,虽无斧钺相加,却也勇士般威风凛凛各具情态。可因为平日里被孩子们爬上爬下骑来骑去,那些石虎石龙石狗石猴们,愣愣的犄角翘翘的尾巴愣是失了威严。今晚,因为雨的冲洗浸润,须眼齿爪生动滋润,若啸若啼,如奔如腾。散立于草丛中甬路边的窦光鼐刘墉张泽端,或捻须沉思,或蹙眉远眺,雨水中越发端庄威严。 雨中,只有那些花花草草们颔首低眉不胜娇羞。藤萝架上,迟开的一两穗紫藤,躲在层层油绿的叶子下,只露出一方粉紫的脸。旁边的一株木槿虽花开正盛,可在雨珠的一再亲吻下,有点招架不住了,把粉嘟嘟的嘴抿了起来。小草们听着号令般“向左转”“向右转”,默默地操练着。 脚下,青砖的花路,黑亮黑亮的,反着某处早早亮起的灯光,上演着光与影的魅惑。平日里看似平坦的水泥路,雨中露出了马脚,这里汪了一坑,那里聚了一潭。雨点落下去,“噗”吹起一个水泡,“叭”砸出一个小坑,奏起了高高低低的提琴曲。“硅呱——硅呱——”,伏在草丛中沟底里的蛤蟆蛙子,开始了热情的独唱合唱二重唱。 我和随后赶来的好友一圈圈地转着,絮絮地聊着,和着不疾不徐的雨。 雨,还在有一搭无一搭地下着,公园里似乎只有我们俩还在傻儿吧唧地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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