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的烦恼

苍苍蒹葭

      凡凡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快满六岁了。凡凡以前是多么快乐呀，整天又唱又笑，又蹦又跳，一对小羊角辫也跟着欢快地跳舞。可是，近来凡凡却很不高兴，因为她遇到了很多烦心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出门时妈妈都要给她带上厚厚的口罩。她非常不习惯，因为她喜欢唱歌。以前妈妈接送她上学的时候，她坐在电动车后座上唱歌给妈妈听，妈妈高兴得咯咯笑，还不时夸赞她：“凡凡将来一定能当个歌唱家！”她便扯开嗓子大声唱，连空中的小鸟都住了声，静静地听她唱；连天上的白云都停下了脚步，仿佛被她的歌声陶醉了。现在她也想唱，可是嘴被口罩捂住了，一唱呜哩哇啦的，妈妈根本听不清她唱的是什么。有时她跟妈妈说话，妈妈也听不清。更让她不开心的是有一次，路上碰到她最喜欢的李老师，李老师也戴着个大口罩，凡凡几乎认不出是李老师，但凡凡看见了李老师背着的包，包上拴着的那只小玩具熊乱蹦乱跳的，好像在跟凡凡打招呼，那还是凡凡送给李老师的呢。凡凡喊李老师，嗓子都喊哑了，可那声音好像蚊子哼哼，李老师根本没听见。李老师也没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小辫子，拽拽她的花蝴蝶结，夸她打扮得真漂亮，只是往她这边瞥了一眼，就跟看路边的电线杆一样，因为李老师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这让凡凡一整天都不开心。

     有时凡凡偷偷地把口罩摘掉，妈妈发现了便会生气。妈妈把手在空中一划拉说：“你看你看，雾霾又来了，多么严重！”凡凡睁大眼睛看，除了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房子，灰蒙蒙的树木，还有在大白天也亮着灯的车，戴着大口罩像蒙面人的行人外，并没有看见雾霾在哪里。但今年她经常听人们说起“雾霾雾霾”的，“雾霾”到底是什么呢？她问妈妈：雾霾是个大怪兽吗？妈妈告诉她：雾霾比大怪兽更讨厌，你看不见它，摸不着它，抓不住它，但它无处不在，它像个会隐形的大恶魔一样破坏人的身体。妈妈还告诉她邻居那个好脾气的老爷爷最近被查出得了可怕的肺癌，快要死了，人们说是雾霾的原因。妈妈还说，人们为了买到防雾霾的口罩，好几家药店的门都快被挤破了。妈妈还说，人们因为戴了厚厚的口罩，出行很不方便，尤其戴眼镜的人，雾气跑到镜片上，人们看不清路，交通事故多了，医院里的救护车都忙不过来了。凡凡很害怕，再也不敢偷偷地摘下口罩了。

      还有让凡凡不高兴的是，近来她常迟到，因为雾霾太大，有时几步之外都看不清人影，那些大大小小的车辆，只能像蜗牛那样爬行，喇叭声吵成一片，连树梢上的叶子都震落下来了。阻车的时候，那些车辆瞪着眼睛干着急。有的干脆停到路边不走了，就像小孩子发脾气似的。每到这些时候，凡凡就着急，她想：要是能像奥特曼那样会飞就好了。

      以前每到周末，妈妈总会带凡凡到公园玩，可现在她每次缠着妈妈去公园时，妈妈就指指窗外昏黄的天空说，雾霾这个大恶魔又来了，可不敢出去。于是，一个周末她只好乖乖地呆在家里。凡凡觉得老没意思了。有时妈妈被缠不过，只好给她戴上厚厚的口罩领她去。但是公园里也没有以前热闹了，而是冷冷清清的，有几个来玩的，也像她们一样都戴着大口罩。往常公园里可热闹了。爷爷奶奶们穿着红红绿绿的衣服，甩着红红绿绿的大绸子，喜气洋洋地扭着大秧歌。还有打太极拳的、跳舞的，招惹得那些小草小花也摇晃着脑袋像跳舞一样。还有那些小朋友们，一个个像撒了欢的小马一样，跑跳打闹，窜来窜去。踢球，擦滑梯，坐碰碰车，坐孙大圣拉着的电动火车……玩得可疯了。可现在，因为很少有人来玩，连大门口卖棉花糖和机器人玩具的老爷爷也不来摆摊了，湖边和草地上的小恐龙大概没有几个小朋友来跟它们玩，也显出不高兴的样子。转来转去，凡凡都绷着小脸，她跟妈妈说：“公园也太没意思了。”可能她的话说得含混不清，妈妈并没听清楚，也没说什么。
　　以前凡凡最爱上幼儿园了，每天跟老师小朋友们一起唱歌跳舞做游戏，可快乐了。可近来，老师们经常不让他们到院子里去玩，老师们说雾霾天气，影响健康。于是，他们常常一整天都被关在教室里。可把凡凡给憋坏了，她常常趴在窗口望着外面，她多么想去骑那匹小花马呀，她多么想爬到蹦蹦床上去蹦蹦呀，她多么想到院子里看看那棵树上的鸟窝呀，不知鸟妈妈有没有回来喂她的孩子。……

      凡凡曾不止一次地问妈妈：为什么雾霾老来欺负我们呀？妈妈也总是说：因为我们城市里的花少了，草少了，树木太少了，连巴掌大的地方都盖起了高高的楼房。凡凡想：我们为什么不多种些树种些花草呢？有几次，妈妈还指指那些神气活现的车说：你看，这些车吐出来的气都有毒，都会形成雾霾。凡凡想，这么多的车，得吐出多少毒气啊？还是妈妈骑电动车好。

      晚上，凡凡做了一个梦：天瓦蓝瓦蓝的，池塘里的水碧绿碧绿的，小虾小金鱼都生了翅膀在水面上跳舞。到处是大树，就像是撑开了一把把巨伞，连房顶上、汽车上、小象的鼻子上、小猴的耳朵里都长出了大树，大树上都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凡凡也生出了两棵小树似的翅膀，在天上飞呀，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