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小眼睛男人

梦里含笑 · 发表于 2015-11-21 10:08:05

我家的小眼睛男人

至于我家的小眼睛男人是怎么来的，这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当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参加了工作，这事有点惭愧，感觉挺对不起父母老师和自己的，于是就有点自卑。虽说上了十几年学，也曾春心萌动，暗暗喜欢过谁谁谁，毕竟没敢说出来，至今也没敢对谁说过，这事就是鬼子来了，打死我还是不说。时至今日，心里就这点秘密了！倒也不曾后悔过，就是时光倒流，再回到过去，就我这点出息，还是不敢说，所以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

自己不会勾引男孩，又没人上勾，只好麻烦自家人。

我家大哥和他家大姐认识，就这么一撮合，一天晚上我和他在大哥家见面了。当时没敢抬头看，直到他人出了大门口，总得站起来送送啊，才看了个背影，挺高大的，感觉有安全感，这算是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第二印象就没这么好了。那天在他姐家见了第二面，这次抬眼看了，我天，怎么长这么丑啊！那双小眼睛，眯缝着，暗无天日的样子！心想不成，散了吧。大哥说，那人看起来厚道，你们交往一段试试。当时没主见，听大哥话，忍着，不好看不看，只看背影，这样子过了段时间，得领回家让父母看看啊，于是就有了第三印象。

那天下午两三点钟吧，忘记从什么地方来，什么原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来我家了，反正是两个人误打误撞地闯家里来了。我爸午睡还没起，听见动静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坐到了沙发上，浑身的不自在……当时肯定在心里骂我不懂事，领人来也不提前说声。我爸有两个毛病，咳嗽声大，住平房隔两趟街能听到，放屁声大而且频，东间放屁，中间隔个客厅，西间能听到。还记得他当时坐沙发上，忍着忍着，欠欠屁股，嘣一个，过不了一会儿，又从另一边欠欠屁股，嘣又一个……老爷子当时大概是睡迷糊了，愣是没反应过来。哈哈，可怜了当时的小逄，笑不敢笑，不笑还憋得慌，直到现在每当提起，他还记忆犹新啊！

送走了他，我就问我家老太太，那人怎么样，老太太含蓄地说，行，耳朵长得不错，跟个元宝似的。当时我没弄明白，还以为是好事，后来我才琢磨出味来，敢情是眼睛鼻子嘴全不行啊！继母不同于亲娘，有话不能直说，你得会听，我当时就是没领悟明白，如果明白了，没准历史会重写！

一来二去的，邻家大婶见了，说，这小逄看起来人不错，我说眼睛那么小，大婶的原话我记不起来了，反正大体意思是：这双眼睛啊，虽然不怎么宽，但是蛮长的。我仔细琢磨了大婶的话，反复推敲，觉得大婶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你看啊，所谓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贼眉鼠眼”都是指那种比较圆的小眼睛，象这种又细又长的眯缝眼，不行，主要是他转不动，就是转，外人也看不到啊，他耷拉着眼皮，你总不能撅着腚趴人脸上找人眼珠子是不是？

后来吧，也就这么的了。两个穷孩子，人家是白手起家，我们得算红手（赤字），我这边是零，他那边是负数，他借了四千块钱，我们稀里糊涂结了婚，一边过日子一边还欠债，老婆婆还不时生个病住个院啥的……此处略去五万字，穷人家的不幸基本差不多,无非就是失业生病没钱吵架，大家意会！以至于每当现在看谁家闺女嫁个穷小子，我就替她愁，心里为她祈祷，你得有多大的福份才能挺过去啊！

不管怎样，托大家的福，总算是婆婆善终，儿子也考上了比较理想的大学，当年的小逄变成了老逄，我也收获了一脸的沧桑。过去的日子，太忙，太乱，太伤精神，翻篇不提了。

现在清闲没事了，好好捊捊，得把日子过顺溜了。我稀里糊涂跟了他大半辈子了，从现在开始我得活明白了。

于是我发现啊，这小眼睛男人，除了认真养家糊口，不计较个人得失，不干预我的私生活之外，还有就是邪性。

眼睛是什么啊，心灵的窗户啊，他的这双小眼睛啊，打不开，半闭着，至于窗子里面是什么，你看不清楚，半真半假，你得猜。他心里想什么，你根本弄不明白。

就晚上躺沙发上看电视，你都弄不明白他是在睁着眼看呢还是闭着眼听！他手里攥着遥控器，打几个呼噜睁一下眼，睁一下眼按一下遥控器，按一下换一个台，你是看啊还是生气啊，我火了一把夺过遥控器，他便使使劲睁开那双小眼睛，直勾勾瞅我两眼，象门缝里射出的一束强光，愣怔片刻，然后悻悻地离开，上床继续打他的呼噜，跟没事儿似的。

二十几年了，我也没弄明白他爱吃什么，总是我做什么他吃什么，咸淡也无所谓。有时我问他，今中午咱吃点什么啊？他的回答：吃什么还不中！要不咱出去吃点吧，大热天的？出去吃什么，怪脏的！我的那个火啊，回家没好气煮一大碗面条子，他哧溜哧溜一会儿吃光了，全然不知我还没消气。另外他还有个毛病，吃饭就吃一碗，无论多少，再添不要。这还不好治，做好了饭，我盛出一碗给自己，看剩余多少，多了用大碗，少了用小碗，他都一声不吭地吃了！这什么人啊！

至于穿，更没法提。我说买件衣服吧！他说买什么买，不去！于是我自己跑商场，看好了，买了，拿回家，让他试穿了，不行再拿回去换。有时我人在商场，看好衣服，电话让他去试试他都不去，老天，这日子！！！此处有泪，祥林嫂啊！转折点来了，别看买不去，买来了新的旧的可不穿了啊！那年过年，买来了新衣服，好容易熬到了年三十，实在憋不住了：我这身衣服今天得脱下来洗洗啊！全换上了。于是我说，今后我夏天给你买冬天的衣服，看你怎么办！

就这么木头桩子似个人，唉，嫁给他的苦，罄竹难书啊！

好在，儿子不全随他，至少眼睛比他爸的大。我从怀着他时就对他说，模样可千万不能随你爸啊！我买了张胖小子的画贴墙上，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特漂亮，没事我就瞅。这小子还算听话，漂漂亮亮地出生了，哈哈！也算老天眷顾我，遂了我的心愿。

我现在就想啊，他出产好是不可能了，出产坏吧，就他那双小眼睛，如果没钱，小嫚是看不上的，就目前的发展趋势，成暴发户也难，所以一时半会也坏不到哪里去，万一十年二十年后一不小心发了财，想坏也老了，他丢不起那人，我也丢不起那人了。这辈子还是这样将就着过吧，有什么事下辈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