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城市我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城市(转载) 作者: 童大焕 “‘城管来了!’三岁的朱国(化名)一颠一颠地跑过来用稚气的河南口音大喊。华氏夫妇(化名)马上起身,把玉米和炉子往三轮车上搬。”
“‘城管……’六岁的华朵(化名)突然指着城管的车大骂了一句。妈妈被儿子的行为惊呆了,反应了几秒钟,她抄起一根木棍狠狠打在最疼爱的小儿子身上。六岁的华朵和三岁的朱国并不理解城管到底是怎样一些人,但是父母对城管的躲避令他们感觉到城管是自己的敌人。”
这是2006年8月15日《中国青年报》关于北京城管与小贩“猫鼠游戏”中的一个细节。城市“移民二代”的小小心灵,过早地埋下了阴影,仇恨的种子在发芽。有多少人,能够透过两个孩童的眼睛,观望一下我们共同的未来?
在中国,各地城市管理部门成立大约不到十年时间,可是城管与街头游走的小贩之间,矛盾却有愈演愈烈之势。许多小贩说,“我们理解城管的难处。”也有城管说,“我们也同情他们的处境。”然而,正是这看似能相互理解的两种角色,却常常你追我打,暴力执法和暴力抗法,几乎成为每个城市的家常便饭。2006年8月11日,北京街头的小贩崔英杰用最极端的方式对抗城管的整治行动——一柄尖刀刺入海淀城管副队长李志强的脖子,仅仅是想抢回刚被没收的第二辆三轮车。李志强是北京城管成立八年来第一个牺牲者,但没有人统计过,全国有多少人因为城管罚没了他们的吃饭家伙而自绝于世,或者因为城管的暴力执法而身受重伤甚至死亡。
由你追我躲的“猫鼠游戏”演变成明目张胆的“猫鼠大战”,城管和小贩都是“城市乌托邦”的牺牲品。很长时间以来,全国各城市纷纷以创建“文明城市”、“卫生城市”、“无摊城市”、“优秀旅游城市”等等名义,以妨碍市容、交通、卫生等理由,欲对街头无证摊贩“赶尽杀绝”。于是乎,许多城市的城管配备越来越武装化,执法手段越来越暴力化,城管与小贩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敌对化。
今日之中国,乃至在未来相当长时期内,要想在城市完全消灭无证摊贩,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一个乌托邦的幻想。明知不可而强力为之,则反作用力等于作用力,结果只能是激化社会矛盾而非解决实际问题。
日益凋敝的乡村,日渐衰落的小农经济,一无所有的人们,迫切需要到城市寻找新的生存空间;轰轰烈烈的城市化运动,农民手中的土地在迅速流失,而他们所得的补偿,不到地价的百分之十,甚至不到百分之五。一旦土地被征,农民立即变成无地(失业)、无资本、无基本社会保障、无城市谋生技能和岗位的“四无人员”,除了从技术和资金含量最低的街头摊贩做起,他们在城市几无立锥之地。他们和城市管理者玩起了“你进我退,你来我躲,你下班我上岗”、“猫和老鼠”的游戏。如果把他们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他们就只能转而通过其他更具危害性的违法犯罪手段谋生。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城市,是一个摆在全社会面前的严肃问题!是追求城市表面的光鲜与整齐,却不得不忍受更为恶劣的盗贼与抢掠等犯罪横行,还是求真务实,放弃类似的城市乌托邦幻想,真正以人为本,建立一种表面的“混乱”内在的和谐?
据《北京市2003年外来人口动态监测调查公报》显示,2003年北京市四百零九万五千流动人口中,摊点经营人员占6.78%,其中绝大部分属于无照游商。依此数字计算,有近三十万名无照游商流动在北京。全国流动人口大约是一亿三千万,如果也按此比例,全国游商的人数则是八九百万人。和城管比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群众的汪洋大海”。事实上,从北京城管成立至今的八年来,城管越来越多,小贩也越来越多。这,就是我们的生存处境。
李志强已经被有关部门批准为烈士。而就在李志强倒下的地方,第二天又有新的小贩占据了崔英杰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