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双手

自已

王家奎

我

小时候
上小学以前
小孩子都是光着小屁股的
和我一起的发小们
唯有我的屁股
一次也没红过

父亲

用双手搓成三间茅草屋
用双手捻成了一个家
用双手托起了一家平安
吃饭的时候
我总是跪在毛主席像的最前面
磕头
礼拜

其实
父亲的爷爷是富农
只是后来
落寞了
因为
父亲排行老大
有点傻
其实
不然

最美的一件事
就是趴在烙屁股的土炕上
包在补丁摞补丁的黑毯子里
听父亲的脚步声

爱

由远到近
由近到远

声音

敦厚
朴实
稳重
急促
叮当
汪汪
唧唧

我

总是和我家屋梁上的小乳燕一样
总是和我家门口蹲着的小黑狗一样
缠绵
摇尾
急迫
跪跪

等父亲来到炕前
无论清晨还是深夜
我睁开一只眼睛
父亲就闭上一只眼睛
我睁开双眼
父亲就把双手伸到我嘴边

双手
宽
大
茧
就是万宝囊

里面有
花生
地瓜
芋头
苹果
山楂
石榴
柿子
小毛毛虫
小鸡骨头
从峡山水库带回来的自己舍不得吃的细玉米面窝头
从忆苦思甜斗争大会上捎回来的黑地瓜面窝头
小时候的窝头
有得用黑碗扣成的
有得用茶杯扣成的
然后
用手在底部修个洞
窝头熟的快

里面还有
拴着麻绳的小麻雀
缠着双脚的小野兔
关在席篾里的蝈蝈
放在水瓢里的花翅和浮稍
别着木枪的泥八路
给姐姐买的小镜子
给妹妹编的柳枝小花篮

每当这幸福时刻
母亲在一旁
总说一句话
看你像个孩子
别把她们惯坏了

真美

父亲的双手总是敞开的
无限扩大
父亲的双手总是微笑的
无限温暖
父亲的双手总是茧茧的
无限坚强
父亲双手的指头肚总是圆圆的
无限发光
父亲的手指永远是弯曲的
无法伸直
父亲的手指甲永远是平的
下面看不见粉红
随手指弯曲
父亲的双手就是我家的天
无限永远

伟大

等我成了父亲
父亲成了爷爷
他把他的双手变成一颗爱心
送给了我

记住

孩子
双手如心
父爱如山
双手敞开
父爱无边


值此2019父亲节之日，心中感慨万千。父亲去世一周年了。今天，我只想问一句，父亲，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