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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处处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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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0 10:53: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山东潍坊
5.
   木子跟丽华的婚姻,用现在人的话说算是“闪婚”了。丽华的父亲是退休工人,丽华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便接了父亲的班进了纺织厂,当了工人。那时的工人是响当当的国家正式工,成了农村户口人人羡慕的非农业户口。上世纪八十年代,能当上正式工人,那是让多少农村户口的青年男女眼红的事,眼红也没办法,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没摊上个当工人的爹。丽华一下子鲤鱼跳农门,麻雀变凤凰,灰姑娘变成了公主,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渐渐地,她从人们异样的眼光里,尤其异性的眼光里,意识到了自己形象的魅力。她心窍大开,再也不是那个美丽而单纯的农村姑娘。进厂不几年,便被调到办公室干点分发报纸打水扫地之类的活,活轻,干净,工钱是不少的。
   木子家在城里,是托关系进厂的,主要干维修,许多别的活,木子也都能拿得上手。小伙子,大高个,年轻英俊,无论往哪里一站,也是鹤立鸡群很引人注目的。当人介绍他跟丽华认识时,他对丽华一见钟情,那红玫瑰似的脸庞,那亮晶晶的大眼睛,那瀑布似的黑发,那风摆杨柳似的细腰……都让木子着迷得心里发抖。他们很快跌入了爱河。之前,木子从未恋爱过,连对异性的好感都未产生过,伙伴们都笑他“大器晚成”“情窦晚开”。丽华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直到现在唯一爱过的女人——他们很快结婚了。木子是得意的,他一个临时工,能娶到一个国家正式工,这在多少人眼里被认为是传奇,当然,也有人投来异样的神秘莫测的眼光,露出异样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沉醉在爱情的甜蜜里的木子,只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宠儿,是爱神丘比特的宠儿,哪里还顾得上管那些红眉绿眼的。
     结婚后很长时间,偶尔地读到一篇文章,他才知道丽华腹部那些鱼鳞似的斑纹是妊娠纹,是生过孩子的女人特有的遗留标记,而那时他们结婚才几个月,丽华还没怀孕。木子慢慢地回想起跟丽华谈恋爱时,有几个相处不错的小兄弟有时吞吞吐吐地说些闪烁其辞的话,也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木子曾在一次酒后,问起来,丽华矢口否认。木子毕竟是文化人,经过了一段苦恼的日子,木子告诉自己,丽华的过去与他无关,他无权责问,他所能做的就是现在既是木已成舟,米已成饭,就要好好爱她,让她不受委屈,不吃苦受累,做一个敢于担当的男人。再功利一点说,丽华是正式工,非农业户口,按照政策,将来孩子的户口跟她走,就业不成问题,最差的打算也是工人,算是端上了一劳永逸的铁饭碗(后来儿子还没长打,铁饭碗打破了),就这一点,也值了。木子是非常开通的男人,也是说到做到的男人,随着时光流逝,他完全忘记了那短暂的不快,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   
     刚离开厂子头两年,丽华没有出去做工,就在家里做做家务,开了馄饨铺后,才算忙起来。
6.
   馄饨店临大街,在街道社区中心,街道两旁各色店铺摊点林立,楼房也鳞次栉比,有好几个居民区,还有学校驾校等,店处地利,生意红火,每早的食客络绎不绝。赶时间上学的、上班的,吃完就走;那些提笼架鸟、牵狗蹓街的闲散人员来得晚,吃得慢,走得也磨蹭,有的还要坐着聊上半天。多是熟客,有的几乎天天必来,像前边小学校里的那个保安老许,四十七八岁,复员军人,有模有样,尤其穿上保安服,英姿飒爽,说话粗门大嗓,豪气冲天。有人开玩笑,说他是少妇杀手。木子跟他关系不错。老许有个哥哥在国外,老许曾送给木子一盒外烟,送给丽华一盒绵羊油,说是护肤极品。丽华开玩笑说,这么好的东西应该留给嫂夫人啊。老许说那不是糟蹋嘛。老许是勤快人,看木子和丽华忙的时候,他常常搭把手,帮着剥蒜捣蒜收拾盘碗什么的。后来木子也模模糊糊地觉得老许看丽华的眼神里有了别的东西,丽华也一口一个许哥地叫着。木子想,开门头,就喜欢人多,人气旺,跟食客们关系和谐,尤其有一批棒打不散的老顾客,生意才能长久红火。虽然也曾听过些风言风语,但也没觉得丽华有什么过分处,他认为那只是一帮大嘴长舌的人茶余饭后闲极无聊的产物吧,他们最热衷于捏造一些故事出来,以显示自己谈资丰富。有一年正月,木子家请客,也把老许请去了。“狼”,会是他吗?但是老许半年前就不做保安了,得了血栓,差点送了命。听说现在每天都提着个大马扎子式的拐棍,端着一支胳膊练习走路。
    一个个熟识的面孔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闪来晃去。还有那个开垃圾车的李文,天生一张开市大吉的脸。年轻时经过商,南征北战的,倒腾过多项生意,生意没有大发,脑袋倒是开发了,装满了稀奇古怪的事。每天早上到这条街道收垃圾,雷打不动地来吃饭。虽然每天都跟垃圾打交道,人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尤其那一头浓密的有些自来卷的黑发,每天都抹了油打了蜡似的,油光发亮,一丝不乱。他爱吃水饺,他总说丽华包的水饺是天下独一味,他曾吃遍了大江南北的水饺,唯有这里的水饺让他百吃不厌。他的话倒是没掺假,快三年了,他每天早上来,也不用说,就是一盘水饺。每次把钱扔到钱盒里,不管是二十元还是五十元,从不拿剩余的零钱,反正明天还得来吃。——店里的习惯是客人自己放钱,自己找零。丽华不止一次地跟木子说李文这人就是大方,三元五块的从不计较。木子、丽华和其他一帮老食客都喜欢听李文说话,他每天早上的话资从没重复过,从国内外大事到街谈巷议,从盘古开天辟地到时下酒桌上流行的段子,顺手拈来,侃侃而谈。吃饭的人常听得专注忘食,或开怀大笑。木子不经意间会暼见丽华出神地望着李文,眼神里满是羡慕。女人总是易被吸引,这也没什么。除此之外,木子也没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况且,木子印象中,李文是没有去过他们家的。
    几乎天天出现在门头的,还有那个年轻斯文的小学校长,前头警务室里那个魁梧帅气的民警小王,还有斜对面电动车修车铺里的老吴……门头吃饭闲坐最频繁的还有胖子和眼镜。他们俩?不可能!木子为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感到可耻。他们是他的兄弟啊。他们三人是这一片地界上的饭馆里有名的“铁三角”啊,当然,他们也是木子家的常客了,当然也能随意地出出进进,也算不得客人了,就跟自家人一们,也确实跟自家人一样,兄弟嘛,木子家里哪样东西不浸透了他们的气息?家里吃的用的玩的,他们也送了不少。他们怎么会是“狼”呢?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何况朋友妻不可欺。他们还能不如发育不全的三瓣嘴的兔子?还有四楼的老吴,原来住平房时就是老邻居,拆迁后都搬进了新小区,还是同一座楼同一单元,还是邻居,他也隔三岔五地常到他家里来坐坐,有时也跟木子喝上几盅。小区里有的人家太阳能、水管什么的坏了,也常直接到家里来找他。
      会是谁呢?木子想得脑袋都大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一晚上就在似睡非睡中折腾过去了。
7.
    早上,木子照例早起在门头上张罗生意,来吃饭的十有八九还是那些熟识的老面孔。木子一边忙碌着应酬着,一边空前的高度关注起那些他在心里画上了圈的男人来。那些嫌疑“狼”们照样说说笑笑,他们的笑在木子看来便成了笑里藏刀,成了奸笑狞笑不怀好意的笑包藏祸心的笑。关注来关注去,谁的脑门上也没写着个””字。
    丽华来了之后,木子更加留心她的言行举止,在这时木子的眼里,丽华好像跟谁都不冷不热的,又好像跟谁都暗暗地眉目传情的。心里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手脚和大脑往往分裂开来,以致把张三要的水饺端给李四,把王五要的水饺下成了馄饨。那个财大气粗神情傲慢的教练便打趣:“木子,昨晚被狐狸精吸了魂去了吧?”“老板娘不就是狐狸精托生的吗?”不知谁说了一句,引起一片哄笑。木子和丽华也附和着笑。当然,木子的笑是很难看的。
     木子再外出干活的时候,便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他的手指便跟着吃了苦头,因为他砸钉子时,那锤子常敲在手上。他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但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却像从潘多拉的盒子里飞出来的似的,无法控制。
     早上外出时,木子没有告诉丽华今天去哪里干活。因为离家不远,快中午时,决定回家吃饭。
    上到二楼时,听到自家楼门响。他紧走几步,看到了正朝楼上走去的老吴的背影。木子的心不由地一阵紧缩,狂跳起来。进了门,丽华正在客厅里包水饺——她喜欢边干活边看电视——看见木子回来,似乎有点吃惊。木子扫视了一下房间,漫不经心地问老吴来干什么。丽华看了看木子,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来。因为老吴、眼镜和胖子是他们家的常客,木子在家时,他们来;木子不在家时,他们有时也来。木子在家时,他们来多数是带了烧烤炸货的来喝酒。木子从没问过某人来干什么,今天这一问确实让丽华感到有点反常。丽华朝茶桌角上努了努嘴说,又给你揽了个活,地址、电话都在那上面写着。木子看见桌上放了本薄薄的小书,是“博爱”医院的“故事荟萃”,走在大街上会被随时塞进车筐里的那种宣传册子。封面上一个漂亮的妙龄女子,眉眼里充满挑逗性,电话和地址便写在女子白皙光洁的脸上。
     吃过饭,木子没有立即出门,他觉得很累,想在沙发上迷糊一会儿。刚坐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一摸,是手表,眼镜的,梅花牌的,眼镜引以为豪的,眼镜说一万三千多块呢。眼镜经常地把戴表的手腕在人眼前晃来晃去的。木子把表放在茶桌上,心想这些天晚上眼镜没来他家吃饭,什么时候忘在这里的。心里想着,便自言自语似地,说,“眼镜什么时候又把表忘在这里了,你没跟他说声?”
     “说什么,他找不到自己就来拿了。”丽华眼看着电视,面无表情地说,“他说前几天去南方了,给带回一把紫砂壶了,说是正宗的。”木子这才发现茶桌底下果然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也留意到丽华脖子上好像又换了一条新项链。
    木子知道丽华有好多条项链,到底是金的银的值不值钱,他分不清,他对这些一窍不通。有一次他偶然找东西时发现了那一堆五花八门的项链、手镯、戒指什么的。他翻弄着那些东西,开玩笑说,这么多宝贝,很值钱吧?丽华却笑着说,哪里是宝贝,还不都是两元超市里的货,戴着玩罢了。木子从没进过两元超市,也没进过“老凤祥”“鑫源”等金银珠宝店,就是年里半载的去趟大商场,也没在琳琅满目的首饰柜台前驻足过。木子只在结婚时给丽华买过一个金戒指、一挂珍珠项链,好多年没见丽华戴了。丽华说样式过时了。对那些她说的两元超市的货,丽华却好像很珍重,宝贝似的收藏着。随着季节,随着衣服的样式颜色,倒腾着戴。木子还真说不上来她到底有多少货,也不想去弄明白。女人嘛,就喜欢些花哨东西,木子觉得那都华而不实,远没有烟酒鱼肉来得实惠。
     缠绕在木子心头的,还是那搅得他寝食难安的短信。你是谁?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木子又给那个号码发了短信,杳无回音;打电话,也不接。好像那个号码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8.
     这天,木子去市场买完配件,去了移动公司,他往自助缴费机里投了十元钱,拉出缴费清单来,很失望,清单上不显示名字。他去柜台,想让营业员查一下手机号的主人,营业员满面春风甜蜜蜜地告诉他不可以,这是规定。他说我缴费可以吧,总能显示吧。营业员说不能透露客户信息,除非本人,谁也不能查。木子灵机一动,问如果是坏人呢,也不能查吗?营业员依旧微笑着很耐心地说如果有***门的证明是可以查的。木子立即打电话给在某派出所上班的朋友。朋友说除非是为了破案需要,还得向地区级***门申请,审批下来方可。木子真没想到要查个手机号竟然这样难,只好叹气作罢。
     周末中午,胖子拿了盒新疆羊肉,眼镜提了条大鲤鱼,说就在木子家聚了。木子忽地想起来这个周轮到他家作东了。这些天满脑子乱麻,压根就把这事给忘了。一见他们俩来了,木子破天荒地生出些反感抵触情绪来,但又说不出拒绝的理由。他们都说丽华厨艺一流,所以,经常置办了货来,一起做着吃。丽华掌勺,胖子跟眼镜打下手。胖子老婆梅香最不喜欢下厨房,也不会做菜,就帮着洗刷酒杯茶碗之类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三家每周都轮流做东聚聚。严格说应该是两家半,因为眼镜老婆从没出席过。木子、胖子他们多次抗议,让眼镜把老婆带来认识认识,他们只知道她是医生。胖子开玩笑说是不是嫂子太漂亮,不放心我们啊?梅香就说是不是嫂子是大单位的知识分子,跟我们这些下里巴人肩膀不一般齐啊?眼镜的说辞千篇一律,老婆真没空,一是值夜班,二是还得照顾他娘,他娘中风偏瘫了。这两个理由哪个都刚刚的。所以,不管他们是聚会吃饭,还是去爬山,眼镜从不带老婆。轮到眼镜做东聚会时,也从不在家里。眼镜说家里气味难闻能把人熏倒,老婆厨艺也上不得桌,平时在家不得不吃,虽然多数时候不在家吃饭。眼镜说的是实情,小城里的饭馆几乎被他吃遍了。梅香做菜不好,也不愿收拾杯盘狼藉乌烟瘴气的残局,所以,也从不去胖子家。木子家,倒成了几个人的家常饭馆。
到木子家吃饭,主厨的是丽华和胖子,胖子平时在家做饭做惯了,一听到锅碗瓢盆响,便手痒,并且是十足的吃货。一来便找了护襟戴上,他熟悉木子家就像熟悉他自己的家一样,尤其厨房,油瓶酱罐,他闭着眼也不会摸错。胖子还会做几样拿手菜。 眼镜,据说在家把厨房称为禁地,分不清盐和味精、醋和酱油,在木子家倒颇勤快,择菜、剥蒜、弹蒜,虽笨手笨脚,倒也乐此不疲。
    一帮人忙着说着笑着,大家庭一样其乐融融。在“狼”出现之前,木子是喜欢这种气氛的,家门旺,有人逛,说明他人脉盛。但是现在,看着别人在他家里出来进去的忙活,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着,竟有种到别人家做客的感觉。
男性喝白酒,女性喝葡萄酒。木子和胖子都号称“一斤不倒”,眼镜说自己两杯就晕,但木子他们发现他喝三杯四杯都伶牙俐齿,就说他耍滑头不实在,关键时候不是接电话就是打电话,比美国总统还忙。
     不一会儿,脸上都有了红晕。胖子最近去了趟新疆吐鲁蕃,话题便离不了吐鲁蕃,尤其吐鲁蕃的姑娘,不仅辫子长,那眼睛更美,深邃黑亮,男女老少个个能歌善舞。在饭店里吃饭,兴之所至,接着就在桌边唱起来跳起来。有的男人随身带着乐器冬不拉,边弹边唱。说那里的人特喜欢吃肉,回族、维吾尔族人多,他们不吃猪肉,吃羊肉牛肉,他们的主食就是羊肉手抓饭和牛肉拉面,那里面的肉不像我们这里只是象征性地点缀一下,那里面的肉可是名副其实的肉,大块大块的,吃着真过瘾……胖子边说边回味无穷的样子,说着说着又扯到了吐鲁蕃姑娘身上,“那眼睛,那身段,那舞姿……”“既然那么好,怎么没领回一个啊?”梅香用筷子敲了一下胖子的胳膊。“我倒真想领回一个来,这不是一山不容二虎嘛。”“那就金屋藏娇呗。”丽华打趣道。“他敢!”梅香顺势拧了胖子一把,胖子歪头咧嘴直“嗳哟”。
     ……
     “更年期的女人真可怕。”眼镜一开口,大家知道他又开始讨伐他老婆了。见面就说他老婆因为更年期怎么多疑怎么唠叨怎么忘事。他这次却破例没说他老婆。他说前几天某单位一男人闺女头一天结婚,他第二天就跟老婆提出离婚,老婆一气之下跳了楼,偏偏没死,摔成了残废,男人婚离不成了,还得照顾残废。在外边那个相好的女人要了一笔钱拜拜了,你说这男人倒霉不倒霉。“男人活该呗。谁让他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梅香说着瞟了一眼胖子。胖子赶紧瞪了她一眼:“你看我干嘛?我又没那本事,一个都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哼,鬼才知道!”梅香撇了撇嘴。大家哄笑起来。
    木子因为心情复杂,他只留心听留心看,只偶尔附和两句。不知什么时候,话题扯到钱上,胖子说看看那些被打的“老虎”“苍蝇”,哪个不是败在钱上?归根结底一句话:钱是万恶之源啊。丽华接口道:“钱多了才烧手,像我们这些穷门小户,还是有钱好啊!”
     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丽华起身去了厨房。一会喊人过去帮忙,胖子离得近,便去了厨房。
     眼镜吵着喝啤酒,木子起来去拿啤酒,不经意间往厨房瞥了一眼,这一瞥让他吃惊不小:胖子的一只胳膊正揽着丽华的腰。木子愣了愣赶紧走开。
      回到桌边,木子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丽华和胖子若无其事地端出了香喷喷的羊肉。大家一边唏唏溜溜地吃着,一边嘴里含混地赞着还是大草原小羊肉味道鲜美。木子却如同嚼蜡,没尝出味来。
      眼镜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木子都不记得了。被闹铃吵醒时,他还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依稀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仔细想,仔细想,眼前浮现出那只胖胖的胳膊。
9.
     今天的活,木子干得很潦草。
    胖子,跟木子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玩伴,一起入小学,进初中,后又进了同一个厂子,又一起***。***后,胖子却因祸得福,托亲戚关系进了一家大公司,当了办公室主任。酒桌上,胖子不止一次硬着舌根拉着木子的手说:“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因为是好兄弟,所以,胖子三天两头地去木子家。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几十年了,怎么就没看出胖子原来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狠呢?木子说不出心中有多痛苦,因为能用语言描述出来的痛苦那也就称不上痛苦了。
     傍晚,木子回到家里。丽华照例做好了饭,正在卫生间化妆打扮。
    木子破例没有喝酒,他想保持清醒的头脑跟丽华谈一谈。
   丽华从卫生间出来,一股浓香袭来,木子想疾言厉色地不准丽华出去,说出来的话却是;“又出去跳舞?你就不能在家陪我说说话?”
     “还得教后楼的王姐跳舞呢。”丽华看也没看木子,拿起那个精致的小手提包出门去了。
     木子一向喜欢看体育频道,是足球迷。鲁能和申花的足球比赛,现场直播,也不能让木子专心,他的心压根不在球赛上。谜底太出乎他的意料,他觉得一个脑袋不够用似的。怎么办?怎么办?脑袋像要炸开一样,他必须出去透透气,他得好好想清楚。
     初夏的晚上,九点来钟,***乘凉的,撸烤串的,跳广场舞的,到处灯光闪烁,乐声震天,人声嘈杂。木子想到还从来没问过丽华到什么地方跳舞。大路上灯光通明,隔了又高又密的绿化带,人行道上灯光点点地透过来,朦朦胧胧的。木子忽然喜欢起这种半明半暗来,因为走在这样的林荫道上,不会轻易地被熟人认出来。
     木子将身边一个个舞摊甩在了身后,来到了河边。他来到一棵大柳树下,坐在石凳子上。一阵阵凉爽的风吹来,夹杂着青草的气息、树木的气息,舒爽了许多。远处桥身上的彩灯闪闪烁烁,变幻着图案。河面上倒映着各种灯光和岸上楼房林木的影子,五光十色,波光荡漾。河边石岸上有几个钓鱼的,鱼杆上的荧光灯发着耀眼的蓝光、紫光、红光,像一颗颗熠熠发光的宝石。不时有***的人从河边小道上经过,音乐声一阵阵飘来。木子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到这种美好的夜色了。有那么一会儿,他的内心是愉快的。但那只胳膊很快地冒出来,夺走了他刚愉快起来的心情。
    胖子啊胖子,你对得起我吗?这就是你说的“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吗?一些画面走马灯似的在木子脑中闪过。胖子出差未回,他老婆梅香早产,他找出租车送梅香去医院,忙里忙外,打水买饭的守护着,人家还以为他是梅香的丈夫。胖子腿受了伤,他背他上下楼。胖子的父亲脑血栓住院,他像儿子似的黑夜里去陪床……
     夜色里,没人看见木子滑下脸颊的眼泪。木子越想,越是悲愤不已。胖子,竟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子觉得心里好多了,至少已平静下来。他静静地望着河面。
     一阵窸窸窣窣,前面排椅上的一团黑影动了起来,变成了两个黑影。
     “回去吧,再回去晚了,你那个更年期又得跟你闹了。”
      木子一听那声音,差点跳起来。他没跳起来,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是丽华!
     木子咬着牙关,闭紧嘴巴。接下来的声音,几乎让他窒息。
     “真不愿回去看那张苦瓜脸,真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傻瓜,我们不是每天早晚都能见面嘛。”
     “不够不够,我要每时每刻都这样……”两团黑影又成了一团。
      是眼镜!
     木子觉得天旋起来,地转起来,脑袋里嗡嗡直响。他捂住耳朵,低下了头。一阵汽车喇叭声刺耳地传来,眼前闪过一片灯光。
     当木子再抬起头看时,黑影没有了。
     木子回到家时,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丽华看到沙发上的木子,愣了愣:“你不是睡了吗?”
     “今晚又去哪里跳舞了?”木子平静地问,弹了弹烟灰。
     “公园。王姐手脚很笨,没有节奏感。”丽华说着回了卧室,插上了门。
     木子一时还拿不定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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