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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你对父亲的爱》征文作品 散文 1545个字 我的父亲 郝洪喜 十六年前,俺大大的生命之火,在他住了一辈子的老屋里,被可恨的夺命病魔一口吹灭。 要是有人问:“您大大离开人间是去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因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个,所以,从来就不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按照俺大大在人间的良好表现,如果真有天堂地狱的话,他走后是应该上天堂的。 因为,俺大大是公认的好人,在村里是个好村民,在家里是个好父亲。 俺大大在世时,生活特别简朴。对吃喝,历来要求不高。一日三餐,只要有粗茶淡饭填饱肚子,足矣。在我们一个锅里摸勺子的那些年里,俺家的剩饭剩菜,大多数都被他打扫进了他的肚子。 大集体时,开春以后社员上坡干活,早饭和午饭,大都由生产队安排专人送到地头吃。每次给俺大大送饭,母亲都是尽可能地把饭菜做得好一点。可我父亲,好像不知道好的好吃。饭菜越好,吃的越少。剩下的,都捎回家犒劳了我们几个孩子。 俺大大过六十大寿时,我从县城托人买了一瓶茅台酒准备在寿宴上喝。那时物价低廉,一瓶普通茅台酒才卖十六块钱。俺大大问我:“这酒一瓶多少钱?”我说:“不算很贵,也就是花半个月的工资(那时我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十块钱)。他一听惊得出了声:“俺那天来,一瓶酒十六块钱还不贵啊?”说完,他便把这瓶茅台酒给藏了起来。 到了大年三十晚上,我说:“大大,把那瓶茅台酒拿出来咱今晚喝了吧?俺大大没说话,只是一笑,转身上了里屋炕上,从天棚顶上掏出了16元钱,对我说:“前些日子,我把那瓶茅台拨出去了,喃,这是那钱,你拿着回城里添把着吃饭用吧。咱庄户人家,不用喝那么贵的酒。”原来,那瓶茅台酒被俺大大原价卖给了别人。 俺大大体格健壮,力气过人。干起活来,都说像头大牤牛,有一股使不完的劲。用小车运石头,别人推八九百斤,他一装就过千。有一次,因他推的太多,半路上,轮胎打了炮,车圈扭成了麻花。第二天,收石料的安排别人去推回这些石头,足足装了两车。 秋后,从坡下往生产队场里挑棉花柴,别人一次担一百五、六十斤,俺大大一趟跳到二百多斤,有一次,扁担都压断了。再重的活,拿到俺大大的劳动餐桌上,都是小菜一碟。 父亲心灵手巧,庄户地里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坡里的耕、种、收、割,场里的打、扬、略、垛,家里的砌囤、支炕和垒锅框子,他都非常在行。 俺大大还有一手制作各种壶具的绝活。一张铁皮或一块锡皮到了他手里,就像耍魔术的道具,敲打焊接一鼓捣,就能变出一把把精美别致的燎壶、茶壶和酒壶来。 另外,在家用工艺品舞台上,钉盖顶、缚笤帚、编筐、结篓、扎炊帚等诸多巧妙活,也都是俺大大的拿手好戏。 生产队的时候,俺大大是队长最喜欢的“整劳力”之一。无论安排干什么活,他都能认真负责地圆满完成。而且,俺大大干活,领导在场和不在场一样干,所以,当官的百之百都喜欢。 早在解放战争时期,俺大大就曾经冒着枪林弹雨,用扁担为解放军挑过给养,抬过担架。从一九五九年开始,又在兴修水利的劳动大军里,冲锋陷阵了若干年。修水库,打平塘,建桥梁,筑渠道,什么硬仗都打过。每到民工编班分排的时候,俺大大就成了“香饽饽”,从班组到连排都争着要他。都知道,父亲出马(即干活),一个顶俩。 俺大大对他的孩子都特别亲热。每次我从县城回家,他总是乐呵呵的,像过年一样高兴。又烧水,又冲茶,又刷盘子又刷碗,忙得不亦乐乎。此时的我,好像不是他的儿子,而是远道而来的贵客。 最令我难忘的,是1980年端午节。那天,因忙于工作,我在城里上班没能回家。俺大大竟步行60多里路,专程到县城送粽子给我吃。大热的天,背着一兜粽子,连续走了六个多小时,浑身热得就像洗了汗水澡。当我领着他去澡堂洗澡时,我发现父亲的脊梁上不知是叫热粽子烙的还是叫兜子磨的,通红一大块,感动得我差点哭了。 俺大大2000年和我们永别后,虽没留下什么物质遗产,却留给我们一大笔花多少钱也买不到的好名声和好口碑。仅凭这些非物质遗产,就足以使我这个当儿子的,感到无比地富足、自豪和骄傲。
郝洪喜,男,67岁,山东省诸城市实验中学退休干部。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和臧克家诗歌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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